沈怀安一时没反应过来,直直盯着江氏问:“无言是何人?”
江媚娘诧异道:“无言,就是那个新来的下人啊!他还有单独一间宽敞的好房子呢!听家里的下人说他是大公子的先生。”
江媚娘见沈怀安发愣,又说道:“我亲眼见二姐将他们送出去,他们还带着好多的包袱,估计里面装的都是金银珠宝,你说不是去私奔,难道是贴娘家去了不成?”
江媚娘分明知道武氏是回了娘家,陈氏还特地交待此事不要和老爷提起。江媚娘只顾自己的利益,早把旁人交待的话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怀安大怒,甩手就给了江氏一个大嘴巴子。江氏那张嫩脸,哪里经得住沈怀安一介武夫这一巴掌,脸上顿时火烧火燎,起了深深一个巴掌血痕。
江媚娘大哭道:“你竟然打我?我不过是说几句实话罢……”
沈怀安气冲冲就去找陈氏去了。江媚娘拿了铜镜一照,眼见自己的脸几乎就血肉模糊,逐渐浮肿,吓的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陈氏正要哄着念文睡觉,听到门外急骤的脚步声,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好。将孩儿放在了床上,起身下了床。
沈怀安再外头咚咚敲门,边敲边大声吼:“开门!我有话问你!”
陈氏心里噗噗乱跳,只好将门打开。
沈怀安一脚踹开了门,风骤然扑进来,原本跳跃的烛光立刻晃了晃。就熄灭了。
这灯一黑,床上的孩儿就害怕的哭起来。沈怀安虽是心中有火。无奈黑灯瞎火的,连陈氏的人影也看不见,再听着孩子的哭声,外头的风声雨声,一肚子的火逐渐消减下去。
陈氏一边摸索着爬到床上哄孩子。一边对沈怀安说:“老爷,外头风雨这么大,你劳累了一天,不好好歇着来我这里做什么,我和孩儿都很好,老爷不必挂心呢!”
这黑暗中想起的悠悠娇弱之声飘进沈怀安的心怀,想到自己极少照顾这母子俩,心头有些不忍。压低了语气。摸了张凳子坐下,缓缓问陈氏:“莹儿,武氏是不是不在府里?”
陈氏立刻回道:“原来老爷来我房里是来兴师问罪的?是我那妖娆的三妹说给老爷听得吗?”
沈怀安道:“正是,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武氏出门,为什么不和我说,还可以隐瞒?难道果真如媚娘说的那样,是和家里的下人私奔了?”
陈氏冷冷笑了笑。轻声道:“这也是你的媚娘说的?私奔?这样的罪名,只怕大姐担当不起!大姐跟了老爷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品老爷最清楚。怎么能这样侮大姐的名声?不,这分明是侮辱老爷的名声!老爷这样的堂堂男子,家中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大姐心里,对老爷可是一心一意!”
沈怀安听陈氏这样一说心里舒畅了不少,但却仍追问道:“那为何不请示我,偷偷出门?还是带着一个年轻的下人!”
陈氏笑道:“老爷原来心眼这样小!那个无言。虽说年壮,却是个傻痴痴的书呆子,去护送大姐也是我的主意,他稍稍有些拳脚功夫,我怕大姐在路上遇到劫匪,所以才没让旁人去。;老爷,我看大姐前些日子情绪极其不好,可能是见老爷太过宠爱三房,心中吃醋,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我怕大姐要是有个好歹,老爷也不好向大姐娘家交待,就问大姐要不要回娘家一趟。大姐听了却说,说老爷一定不高兴,就不回去了。我就对大姐说,这是老爷的意思,老爷平时无暇顾及我们这些贱内,但心里总是记挂着的。大姐听我这一说高兴坏了,拉着我一道去了集市,买了些礼物回娘家去了。”
沈怀安虽说不喜武氏,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女人,陈氏这么维护着武氏这个大姐,证明陈氏懂规矩,识大体,沈怀安怎能责怪她!
况且陈氏还说这是自己允许的,武氏那边,也给他要了脸面,武氏一定会感念他的情。
回娘家而已,自己若是再不依不饶下去,就显得自己太没有胸襟了。
沈怀安突然笑道:“原来是这样,她回娘家就回娘家吧,以后若再回去,只管说就是,无需瞒着我。”
陈氏故意不去点蜡烛,沈怀安有懒得动,两人就在黑夜里说了几句。陈氏就催着沈怀安:“天也不早了,老爷回去歇息罢。”
沈怀安却道:“我都不舍得走了,莹儿,我从前怎么就没发觉你这么聪慧过人呢?和你说话,真是有趣!”
陈氏却道:“老爷既是喜欢和我说话,明日回来,我陪你好好说。眼下媚娘妹妹不是还没有怀上老爷的孩儿吗,自然是传延子嗣要紧!等妹妹怀上了,就到我房里来,有的是时间说话。”
沈怀安高兴的连连说好,打心眼里在意陈氏,不想惹得她们母子睡不好,就摸出了门去江氏房里了。
陈氏暗自深笑,怀孩子,若是江氏怀了身孕,那一定不是沈怀安的种!
在沈府的这一年多日,沈怀安在自己这间屋子里,喝的那些数不清的补身汤品中,都加了能致他不育的药!
沈怀安这辈子,除了青儿,绝无可能再有子嗣!
再说这废弃的庙宇里,青儿渐渐睡去了,无言的一副熏干后,自己并没有穿上身,而是盖在了青儿的身上。
总归是男人,过不了多久,无言也鼾鼾睡去,只有武氏,对着一堆烧去小半的篝火,看着两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青儿被无言紧紧搂在怀中,又包裹了无言的衣裳,一定是和在家里的床榻上一样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