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恼羞成怒的斐洺瑞必然会像个疯子一样跳起来,把屋内所有的摆设砸个干净,他没兴趣看一场重复过无数次的闹剧。陈姨一会儿看看斐洺瑞,一会儿看看斐星予,冷汗都流了下来。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她小心翼翼地往远离两人的方向挪了挪,艰难地组织着劝架的话。斐洺瑞盯了别墅的栅栏一会,突然正色,“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陈姨:???斐星予:……?斐星予脚步一顿,眯着眼睛侧过头来,经历一系列运动后的小脸红扑扑的,“你刚刚说什么?”那个就血缘上来讲算他爸爸的男人将自己整个人都抛进沙发里,仰着头露出优美的脖颈曲线,目光虚虚盯着房顶上几万块的旋转式水晶吊灯,就像一只发现了毛线球的猫咪。这人又在耍什么花招?斐洺瑞没有耍花招,他只是悟了。他不像原身那样对于名气和演艺事业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所以原身面对的死局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死局!原身要钱有钱,要房有房,要车有车,就算什么也不干、光坐吃山空都能吃上好几辈子!有这条件干嘛还要去娱乐圈受气?这破娃综谁爱去谁去吧!主角攻受爱咋地咋地!斐洺瑞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着愉悦,他揉乱了斐星予的头发,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你说得对,这娃综我不去了!”不愧是未来的反派boss啊,小小年纪就能提出如此具有建设性的意见!斐星予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整张脸都僵住了。过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蹿起来一巴掌拍开斐洺瑞的手,就像一只竖起尖刺的刺猬,“你这是在搞笑吧?”他死死地盯着斐洺瑞的眼睛,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气得有些发鼓,打定主意要撕碎对方故作平淡的伪装“你为了上这个娃综四处求人,拼了命地把钱往其他人卡里打,前几天还在购物场所扫荡上综艺的衣服,现在说不去就不去了?”听斐星予这样一说,斐洺瑞只感觉一阵肉痛。不是吧,不是吧?!都这种情况了原身还拼命往里扑腾,这不是自掏腰包把脸递给黑粉和主角攻受踩吗?!斐洺瑞上辈子出生在普通家庭,拼命工作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穿越后难得有点家底,哪能允许自己按照原身的老路做这种亏本亏大发的投资?就算原身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着想吧?!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从小就缺失了一半的父爱。他稳重地按住斐星予的肩膀,摆出最可靠的姿态,“放心吧,这综艺我是肯定不去了,明儿我就去跟经纪公司谈这件事!”“作践什么也不能作践钱啊,我还得省着点用留给你继承呢!你看看你,日后读书,买房,娶妻生子,哪样不需要钱啊?”斐星予:“……”他狠狠地皱起眉头,表情变换了好多次。然后,陈姨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打从记事起就成熟得不像个孩子的斐星予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头也不回地甩门走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跟我没关系!”五秒后。大门被大力打开,斐星予带着风走进来,踮着脚将自己包里的生活用品一样样往玄关处的柜子上摆,明显是要在这住一段时间,“斐洺瑞,我明天跟你一起去经纪公司。”他要到看看斐洺瑞究竟在搞什么名堂!陈姨:“……”突然……好像不那么《孤儿怨》了。第二天一早,斐星予站在斐洺瑞的房门口,幽幽地盯着漆黑一片的门缝,眼瞳沉得吓人,就像是被绑上石头沉入深海。他就知道!斐洺瑞根本没起来!这个人昨天还信誓旦旦说不上娃综了,要去找经纪人谈话,结果今天就反悔了!不讲脸面,没有诚信可言,简直跟以前一个德行。真是浪费他的时间!斐星予嗤笑一声,悄无声息地走进斐洺瑞的卧房,他猛地拉开窗帘,强烈的阳光顿时透过窗户涌入。现在正是盛夏,外边热得很,即使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到外边的热气。然后,斐星予关掉空调,打开窗户。斐洺瑞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大大的蒸笼,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汗水顺着睫毛滴到枕头上落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他一会将脚伸出被子,一会不安地翻身,最后实在受不住将被子踢到床下。他踢的力道太大,一不小心将脚踝撞到床角上,雪白的脚踝顿时红了一块,人也瞬间惊醒过来。斐星予漠然地看着这一切,眼底带着恶意。斐洺瑞他活该!斐洺瑞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看清眼前的男孩子。斐星予挑衅地冲他扬了扬下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斐洺瑞就是个无能的大人,遇事只会无能狂怒,张着一张嘴歇斯底里的叭叭叭,说到没新鲜词了也只会动手。不出他所料,斐洺瑞直接抬起了手然后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扔到了卧室自带的小阳台上,然后关上了门。斐洺瑞的卧室朝南,又没做封闭,如果说卧室是蒸笼,阳台就是个焚烧炉,不出几分钟斐星予的汗就像下雨一样淌下来了,衣服直接被汗水浸湿。斐星予一向喜欢干净,浑身上下黏糊糊的感觉让他狠狠皱眉。他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想要去擦,却觉得胳膊一痛,一只蚊子停在了他白藕一样的手臂上,狠狠地吸了一口他的血,他的胳膊上立刻就鼓起一个红红的大包。斐星予:“……”斐洺瑞果然就是个混蛋!好生生地在阳台上养什么花,热天蚊虫能不多吗?他单手按在玻璃上,随手捡起了地上不知道是捆什么用的细铁丝插在门锁里倒腾。一个成年人做起来都不是很轻松地工作在一个孩子手中却是如此的轻易,就在他即将撬开门锁的时候,他看到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眯着的青年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低语着。“去经纪公司又不是去上班,这么早干嘛啊。”“啪嗒”。斐星予手中的铁丝掉到地上,他隔着玻璃盯了面容有些模糊的青年很久很久。这人居然真的打算去经纪公司。就在这时,他听到对门的窗户被拉开,邻居家的小女孩伸手指着他,“哈哈哈,这个哥哥一定是不听话被家长罚站啦!我就不一样,我乖!”“是的,洋洋最乖了,是天下第一的好孩子。”女孩的妈妈摸着女孩的头哄道。斐星予:“……”他踮着脚取了旁边的晾衣架,将晾衣架一伸,硬生生勾着对门的窗户锁把窗户关上了。斐明瑞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半了,斐星予正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前吃着午饭,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斐明瑞。“怎么,连看都不看我?小心我不带你去经纪公司。”斐洺瑞面色如常,并没有记恨斐星予妄图晒死他的事情。他一直都是一个心很宽的人,报复过的事情就该翻篇了。斐星予只当没听见,一边将自己的椅子抵着大门,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一边将切成小段的蔬菜往嘴里放。虽然他已经尽力保持优雅,但小孩子的嘴到底不大,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哎哟,这还生气了。斐洺瑞看了眼表,如果再跟斐星予继续这样耗下去,经纪公司可就下班了。他到柜子里翻了翻,最终找出几块软糖塞到斐星予手里。斐洺瑞记得小孩子总是离不开这玩意,他以前的邻居总是每隔几天就买一大袋糖,每天抓一把给孩子揣兜里。但给糖归给糖,他还是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小孩子吃太多糖不好,到时候牙齿烂了可别找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