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了看乌云压顶的天,总觉得这京城要不太平了。南疆商队被安置在一处宽敞的大宅院里,大到能将所有人都放进去。但是阿烟觉得有些不便,因为商队基本都是男人,就?算有女人也是他们带的侍女,她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好和他们住在一起。还是詹长宁过来,温声道:“阿烟你放心,给你安排靠近后门?的一处小院,出入方便不说,那里僻静人也少,离的最近的就?是我的院子,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如?此甚好,阿烟点头,带着李烈儿?进去了。只?是未走到门?口,郝仁气喘吁吁的跑来,将阿烟叫到一侧,道:“王爷说,让我安排阿烟姑娘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不麻烦王爷了,”和詹长宁他们住在一起也成,到时候开铺子的事?情好能商量一番。郝仁又说了几句,但是阿烟坚持,他也只?能作罢,回去复命时,郝仁都不敢抬头。心想阿烟姑娘不来,王爷铁定不高兴了。过了好一会,才听见男人嗯了一声,接着道:“准备进宫。”旁边胡岩立刻应声:“是!”齐誉还没进宫,消息就?入了一些人的耳朵里。太子正在皇后宫殿里叙话,听见人来报后,太子眯了眯眼。“母后,他三年才归一次,上次我们的人没成,这次……”在漠城也不是没安排过,但漠城是秦王的领地,在对方的领地上自然讨不到好。但现?在不一样了,秦王三年回来一次,京城处处都不熟悉,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顺理成章。“对了母后,为何说那个?女子不见了?漠城来的消息,说那个?女人好似不在秦王府了。”皇后嗤笑:“男人都是喜新厌旧,说不定就?是腻了,这些都是小事?,你要记着,何事?为重而紧急,何事?为重而不急,何事?为不重不急。做好这些事?情,不要将精力放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后宫之?中?多白骨,皇后作为后宫之?主?斗了这么多年,心思自然深沉难测。她不放心儿?子,总觉得儿?子不堪大事?,所以事?事?都要过问。这种教育的话,太子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母后,”但太子依旧站起来,恭敬的行?礼,低头道:“谨遵母后教诲。”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想用女人拿捏他的话,要走重要的一步。”太子明了:“母后说的可是赐婚一事??”“赐婚的旨意早就?送去漠城了,这回正好可以定下。凡事?不能只?走一条路,要多多准备,明白吧?”“儿?臣谨记。”“这回除了秦王还有前两日?回来的老七寿王,你父皇估计会办个?接风宴。”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人进来传报,说是圣上口谕,让皇后娘娘操办接风宴,为秦王寿王接风。“看吧。”皇后笑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吧,准备着,三年一见,我儿?定比他们强上数百倍!”远道而来,自然要接风。田高也为众位南疆商人准备了接风宴,不过阿烟没去。都是男人,她不好过去,再有,李烈儿?太小,留他自己在家她也不放心。眼看着外面天要黑了,阿烟准备去嘱咐厨房煮两碗面就?成。“烈儿?,你在这等姐姐不许乱跑,姐姐很快就?回来,好吗?”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自然更想挨着亲近熟悉之?人。李烈儿?眼睛像是小狗似的,可怜巴巴的看着阿烟,让阿烟不忍心丢下他了。“那烈儿?穿好衣裳,我们一同出去。”这回李烈笑了,乖巧的自己戴好帽子,还将小手?套戴好,最后牵着阿烟的手?往外走。俩人刚推开房门?,就?和站在门?前的詹长宁碰个?正着。“詹公子,”阿烟有些惊讶,“你不是去参加接风宴了吗?”南疆这些商人里也有家里当官之?人,但还要属詹长宁身份尊贵,因为他是南疆王室信任的巫医,地位非凡。按理说他这么重要,该去参加宴席才是,怎么跑她这了?“喝酒不舒服,找个?借口出来放风,走着走着就?到你这了。”詹长宁性子温柔,说话也温和,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容易让人心生好感?。阿烟侧过身子让开位置,道:“进来坐吧,我给你泡茶。”詹长宁微笑点头:“麻烦阿烟了。”说完嘱咐身后的侍从道:“叫厨房做些南疆菜色送过来,还有温热的牛乳送一壶。”“是,二爷。”“你和烈儿?肯定没吃饭吧,”詹长宁跟着她往屋里走,体?贴道:“一会做好你们吃一些,免得夜里睡不安稳。”这处宅院里的仆从是大历人,但是怕南疆商队吃不惯,所以厨房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当然,也有大历的厨子在等着吩咐,总之?一切都安排的妥当,甚至门?口都有大历人在守着。这一半是保护一半是监督,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当前者。“好,我方才就?是要出去叫厨房送吃的,烈儿?不敢在房里,所以才带着他。”詹长宁坐下后,阿烟去泡茶,烈儿?则是跟着她,藏在她身后偷偷看展长宁,像是害怕和好奇。詹长宁对他笑笑,烈儿?呲溜一下,直接藏起来了。“孩子小认生,”阿烟笑着解释,将泡好的茶拿过来,过了会才给詹长宁倒了一盏,“喝酒后正好喝一盏茶醒脑。”詹长宁笑道:“一会我还要回去宴席,估计要再喝几杯。”男人的宴席阿烟不懂,有心让他少喝一些,但话到嘴边让她咽下去了。茶盏的热度让刚从外面进来的詹长宁温暖不少,他端起茶盏吹吹上头的浮叶,轻啜一口。带着花香的茶水在口中?散开,温热的液体?流过口中?,呼吸之?间都像是带了好闻的香气似的,让人精神一阵。“好茶!”阿烟莞尔一笑:“哪里是什么好茶,就?是在路边随手?买的茶叶,我放了些自己晾晒的花瓣而已。”小姑娘说话时杏眸水润如?林中?静湖,微微弯着带了几分笑意,让詹长宁想到了打猎时曾见过的小鹿。就?是这样眼眸湿漉漉的,让人心生怜爱。“那也是阿烟姑娘手?巧,”他很快收回视线,将方才心头泛起的一丝奇异感?觉压了下去,又低头喝了一口。“有觉得好一些吗?”她声音也异于?常人,带着如?秋日?鲜果般的脆爽,道:“可以再喝一盏。”詹长宁愣了愣。待他反应过来时,手?中?的杯盏又被她续上了。“嗯,”詹长宁轻笑,和阿烟说了一会话,离开的时候正好饭菜也到了。“吃完饭早点休息,我明天来找你。”“好,詹公子慢走。”将房门?关好,阿烟让烈儿?先去净手?,她则是去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过了会,听见烈儿?疑惑的哦了一声。“怎么了烈儿??”阿烟放下手?中?的碟子走过去,就?见烈儿?沾水的小手?正掐着一只?小肥虫。“姐姐,虫!”南疆人擅蛊毒,自然不怕虫子,只?是阿烟有些疑惑,现?在冬日?时节,为何她房里会有虫子?没等她想明白,烈儿?就?将虫子一脚踩死了。“爹说,虫,危险。”烈儿?小不会蛊,估计是李续宁告诉过他要小心。“乖,让姐姐看看你的手?。”阿烟仔细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异样这才放心,她亲自给烈儿?洗手?,还将他脖子上挂的香包拿出来确认一番,最后放入衣领里整理好,再次嘱咐道:“一定要一直戴着,不可以拿出来,知道吗?”烈儿?重重点头。吃完饭,让烈儿?洗漱一番哄睡他,阿烟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