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注定会有纷争。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一句话在朝堂上更是被无限放大。
在没有事情发生的日子里,洛阳官场表面上自然是风平浪静,一副和和美美的样子,但只要有一人胆敢露出破绽,敌对的势力立刻便会露出凶狠的爪牙,开始疯狂攀咬。
所谓的和平根本就不堪一击,只要能够从别人的身上撕下一大块血肉,放狗咬人算什么?人咬狗都可以排成长龙。
父亲贵为宰相,为了防止被政敌攻讦,平日里不仅会对自己有要求,对我们的管教也非常严苛。
安稳了这么多年,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大姐竟然会闯出这么这么大一个窟窿?
贺庭真声音在偌大的场馆里来回传荡,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的消寂了,无数道眼神不可思议地抬头望向舞台上的那道身影。
大姐一袭纱质的白裙,站在两幅巨大的红幕中间,被灯光环绕,目光锁定。
接下来本该是所有演职人员的上场谢幕,但此刻所有的伙伴都离她而去,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满场的风暴。
我怔然地看着她,突然感觉此刻的大姐与剧中的角色合为一体。
那被整个太学的强权指责的,胁迫的,呵斥的处境,不就是大姐现在面临的吗?
不过她的神情却与剧中的角色截然不同。
她饰演的角色,退无可退,只剩下壮烈慷慨赴死的绝路。
但大姐不同,她还有我,还有我们!
“父亲,你会保护好大姐的对吧?”我紧张万分的问。
父亲一言不发,实际上从他不知道对方的安排而一脚踩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被动。
而被动,往往就要挨打。
果不其然,大姐虽然没有回话,但对方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过这么一次难得的机会。
贺庭真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一项又一项罗列出我大姐这出演出中的违礼僭越之处,包括但不限于冒犯了皇室威严,污名化了太学的存在。
这一桩桩罪名放在平日自然是可大可小,但问题是被政敌抓到,那自然是要往大的方向说。
三言两语之下,甚至话还没有说完,底下的观众就已经有人开始倒吸冷气,为大姐接下来注定多舛动荡的命运感到同情与惋惜。
多么惊天动地的一场表演啊,如果不出意外,这部歌剧定然会影响到整个洛阳的艺术表演。
但谁叫空虚公子的步子迈得这么大呢?
卖力狂奔确实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但也很有可能会摔上一个大跤。
父亲脸色阴沉难看,母亲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把将手摁在他的身上,心急如焚,提醒道:“别出头!他们就等着这一刻呢!”
父亲额头青筋毕露,将怒火压抑到极致:“那是我的女儿!”
母亲的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一字一句,如同利刃般落下:“坐在你身边的,才是你的嫡女!”
父亲如遭重击,目瞪口呆地看着身旁的母亲,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这一面。
我也怔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母亲。
此时的她,与我记忆中荣辱不惊,风轻云淡的母亲截然不同。
她的脸上罕见的多出了一份怒色,一份怨色,在妒忌着大姐那位早逝却得到了父亲全部的爱的生母。
父亲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指着母亲的手在颤抖:“原来是你……”
“是我又如何。”
母亲坦然承认,今天晚上的这场演出就是她故意透露给燕王一党的。
“你惯得这妮子无法无天,尊卑无序,我倒要看看,在你的心中,她到底拥有多大的地位,值不值得让你以路家的前程来换!”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