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礼有些恍惚,他垂了垂头,承认说:“因为你想念我,想念我们的……那些年。”
陆弛深吸一口气,他看着远方滚滚而来的海水,嗅着风中腥咸的味道,心也跟着潮湿发霉。
“周晏礼,我不像你一样,很多事情我已经记不清了。”陆弛缓缓开口。
“我记不清自己跟你说的第一句话,记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时对你动了心,记不清我们哪天成了朋友,也记不清我们读书时一起走过的路……”
“我甚至找不到读书时的教室了。”
听到这些话后,周晏礼张了张嘴,他表情有些茫然,一时不明白陆弛为何要这样说。
他看着陆弛脸上的失落,突然明白了陆弛的心。
对于周晏礼这样的人来说,遗忘是馈赠。
但对于一段逝去的岁月、一份死去的感情而言,不朽而隽永的记忆才是珍宝。
他们现在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有过去的记忆才是抓得住的。
可他抓得住,陆弛却抓不住。
再过珍视、再过努力,陆弛也不可能记得住相逢那天空气中的味道与吹来的晚风。
陆弛的肩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再抬起头时,泪水已经沾满了双颊。
“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站在这里时在想什么吗?”
周晏礼颓败地摇了摇头。
就算他算得出最复杂的数学题,设计得出最精巧的关节,就算他用尽了半生去了解陆弛,也不可能猜透一颗复杂而深沉的心。
陆弛伸出手来,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珠,而后面对着周晏礼,一字一顿地说:“当时我在想,如果我翻过围栏,从这里跳下去,你会出现在我面前吗?”
说着,他移开了自己停驻在周晏礼身上的视线,朝天台外看去。
此言一落,周晏礼的心脏倏地收紧。他踉跄了一下,像是被陆弛的话刺中了心脏,浑身都痛得发抖。
他向前迈了小半步,目光紧紧盯着陆弛的一举一动。
就着微凉的月色,周晏礼看到陆弛眼中的醉意已浓。
此时的陆弛,正摇摇晃晃地站在围栏边,一会儿看向远处的海,一会儿目光又落在教学楼下那片蓊郁的树林。
周晏礼自然不敢赌。对于陆弛,周晏礼永远不敢赌。
于是,他趁着陆弛向下张望之际,伸出手臂,用力将陆弛拽进了自己的怀抱。
紧接着,周晏礼的一双大手紧紧将陆弛禁锢在怀中,让他挣脱不得。
周晏礼半拖半抱,带陆弛离开了围栏边缘。
等到做完这一切后,他将自己的头埋进了陆弛的肩头,唇齿间发出大声的喘息,仿佛在释放着自己紧张的情绪与无处宣泄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