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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谨慎的回答她：“不，我只认识她的孩子，经由她孩子对她略有一点了解。”轮椅上的人有什么表情林夏看不到，真是太可惜了，但轮椅上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变化也没有：“李玉溪是阿礼的妈妈，在阿礼三岁的时候离开了这里。”已知阿策是在他三岁的时候跟着程锦瑟回国的，那阿策和关礼是同岁的？“阿礼就坐在那个房间里整夜整夜的等妈妈，那是他妈妈最喜欢的地方，她在那里练舞蹈，练大提琴，教阿礼练钢琴，阿礼一直以为妈妈一定会回来。”“那时候阿礼的脾气变得很乖张，唯独在那个房间里能安安静静的玩，他吃了很多苦，是我们对不起他……”关奶奶的声音有点哽咽。她的失态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很快她的声音就变得冷酷起来：“李玉溪是我迎进门的，也是我赶出门的。”“我们没有薄待她，即使她令我家族蒙羞。她走的时候带着一大笔的钱，足够她去任何地方开始新生活。”关奶奶即使坐在轮椅上，后颈也是笔直的。“她后来过得怎么样？”关奶奶问，好像关心，又好像不在意。林夏轻声的将从阿策那里听来的坦诚的讲了一遍，隐藏了她的艾滋病史和她与一位同妻一起在水库中死亡的真相，只说她为了救一个朋友，失足滑进了水库。关奶奶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问几句。但林夏知道的也不多，所以尽管讲得慢，也终于讲完了。关奶奶有一阵子的沉默，林夏也就没有说话，她谨记着说多错多的原则，也没有过多的提起阿策，她不知道阿策的身世，怕多提阿策会给阿策带来负面的影响，何况，关奶奶每次问的都是程锦瑟，一次都没问过、提过阿策。好像阿策是耻辱，是不屑、不能提起的耻辱。但阿策明明是那么好，他不需要别人的评头论足。“丫头，就这里。”关奶奶示意林夏停下来，马上就有人将边上的石凳铺上柔软的垫子，另一个人上来准备抱她。关奶奶说：“不要你，她来。”她的手指着林夏说。林夏上前两步，关奶奶的手环着林夏的脖子，林夏的一只手搂住她，一只手从她的双腿后穿过去将她抱起来放在石凳上。林夏也被拉着坐了下来。关奶奶让那两个人一个去取茶水来，一个去取太阳伞来。林夏静静的看着她支开别人，这是要上演什么戏码呢？这张石凳，就在山谷的中间，往斜坡上看，就是那丛紫色的风铃花。“阿礼说，他找到了一个像这花一样的女孩子。”关奶奶看着林夏的脸庞说，“他问我怎么样。”林夏没有露出什么表情，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嫌恶唾弃。关奶奶说：“我对他说，我这一生，不会再干涉子孙后代任何人的婚姻嫁娶，关家不需要跟谁联姻了。他喜欢就行。”然后她将腿上的大方巾掀开，从双腿间取出一个小小的狭长的盒子来，慎重的放在林夏手里：“拿着，丫头，我的见面礼，收好，别给其他人看到了。”这……林夏不知道该不该推辞，这一切都和预想得不一样。如果这也是关礼宠物养成计划的手段，无疑他连自己奶奶都当成了道具。林夏没有思索太久，在那两人其中一个身影出现在转角时，迅速塞进了牛仔裤袋里。她看到了关奶奶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之后就是听，听关奶奶说关礼怎么怎么样好，怎么怎么样可怜，三岁起就没妈，六岁不到后妈就进门了，之后就有了弟弟，又有了妹妹，上学的时候是怎样的孤僻，青春期又是怎样的桀骜不驯……林夏有点急躁起来了，这不是她来的目的，她来，是为了关华的生物学标本，不是来被拉郎配的。“关奶奶，前尘往事我都不懂，不过，”林夏认真的放低放柔自己的声音，她绕到了关奶奶身前蹲下：“程锦瑟回国的时候身边带有一个男孩子，他和关礼一样大，这个男孩子目前是我喜欢的人，关奶奶，我并不想您误会。”林夏没有问阿策的爸爸可能是谁，当年又发生过什么事，人啊，最怕交浅言深，别人几句不知真假的话，就能换来你的肺腑之言，这未免太过肤浅。但该有的立场还是得表示清楚：“虽然关礼是您的孙子，但是我很怕他，这一次来新加坡，是因为他抓了我的一个朋友，还斩断了他的这个手指头。”林夏伸出自己的左手小指给关奶奶看。“我大伯说，您老人家德高望重，他和关伯父也有商业上的合作，所以带我来问问看，是不是我年轻莽撞有哪里曾经得罪过关礼。”“这孩子，”关奶奶可能也没想到林夏这么敢说会说，支吾了两声说：“这么大了还爱闹，我训他。”一句爱闹而已。林夏也没有失望，谁不护短呢？她自己也是个护短的人啊，就像刘野。她的记忆回到了刘野从总经销商那里回来的那天，那时的唐总监兴奋的夸奖他执行力超强、操盘能力棒，刘野一脸夸我就是夸林夏你的样子。那天，谁也不知道，林夏和刘野有过一段聊天。“刘野，要不你去上大学吧，学成之后来帮我管理公司。”“行啊，先说好，差的大学我可不去啊，都说差的大学是去送钱的，我要去物美价廉的学校。”“拜托，物美价廉不是用在这里的。”“那应该怎么说？”“呃，你问住我了。应该说看似默默无闻，实则实力雄厚吧。”“总之，得物美价廉才好。”“好吧，你这么用也挺直接的。那你就准备起来吧。”“等你站稳了吧。”那小子嘚瑟的说：“没有我你们可怎么办呢？”……刘野一定知道，只要阿策一说他要去上大学了，自己就一定会懂。他选择留下来，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自己得帮着他将这场戏演得更真实一点。“关奶奶，我可以带我朋友回去吗？”林夏恳求说：“关礼说可以让我和他道别。但我想带他回国。”“奶奶，我可不可以当着你的面问问我的朋友，是不是真心想留下来？”复杂关奶奶的表情，怎么说呢？林夏觉得就像自己爷爷说到张洪涛时一样复杂。但她还是拍了拍林夏的手，说了一句：“丫头，别急，慢慢看。”林夏真心觉得这个家就像一团迷雾。但这家庭情况如果不是和阿策有关，自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在等关礼被带过来的时候，关奶奶长时间的拉着她的手，温柔的摩挲着她的手背，这个习惯就像奶奶在世时一样，林夏不愿意将关奶奶想成关礼一样。那么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关礼从山谷那里转过来之后，面带着微笑，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眼角那颗鲜红的泪痣在阳光下格外引人注目。林夏的心砰的跳了一下，这个角度的关礼和阿策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了。林夏更加想要将关华的生物学标本拿到手里了。“奶奶，我说了，她很好对吧。”关礼兴致勃勃的说。“她是很好，不过，你抓了她的朋友是吗？”关奶奶说：“就是上次关睿说的你带回来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吗？”“去把他带过来，让小夏带回去。”关奶奶不容拒绝的说。关礼刚才还笑呵呵的脸色在这一刻完全阴沉下去：“哦，你们相谈甚欢，原来是在说这个。林夏，我还以为你会问问程锦瑟呢。”他掏出一根细长的烟叼在嘴巴上，但是没有点火，就是叼着而已，手无意义的随便挥了一下：“好啊，择日不如撞日，我带他回来，你和我爸都见一见吧。”“也不用很久，我开飞机去，会如你们所愿的。”他阴沉着脸喊了一声：“林夏，你可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