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桩确实未曾想过,天后那里可有什么人选?”
“建昌郡王武攸宁今年二十五岁,去年妻子刚刚难产过世,楚媛与他年龄相当,现下先封个郡主,嫁过去便是现成的王妃,如何?”
天后将他往怀中抱了,却不亲昵,只悠悠地看着他的眼眸。
“如此甚好!只不过楚媛自幼在佛寺长大,亲娘去得又早,本就生着一副愤世嫉俗的心肠,和王府中人相处也是不睦;如今又遭逢巨变,性情更加孤僻,因此婚姻大事怕要问过她本人才能知道。她若不情愿,也不好勉强。”
孝逸说了这么多话,微微有些疲倦,将头靠在天后怀中,星眸半睁半闭。
“你们兄妹刚刚见面,原本该让你们多多亲近,现在说这些,孤只怕你会多想——”
天后见他累了,便扶着他躺平,又盖好了被子。
“天后为楚媛幸福思虑深远,以吾家这个处境,要做良家女子都不可能,能做王妃岂不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孝逸喃喃道。
“待臣得空时好好问她”
——他在天后怜爱的目光中沉沉睡去。
翌日,天后早朝,临行前吩咐苏德全道:
“月儿那边也生产了,去传薛绍来宫中走走,和孝逸多说说话,别让他整天郁郁寡欢。”
苏德全第一次见天后竟然允了小公子和外界接触,不由得喜上眉梢,忙派人去驸马府传讯。
薛绍闻讯,不多时便赶到。李孝逸听说他来,忙穿戴整齐,走出来和他叙旧。薛绍见他虽然清瘦羸弱,精神却极好,眉宇间喜气洋洋,全不似病病歪歪的样子。
两人一边品茗,一边下起双陆棋。
“听说昨日千金公主在宜宫服毒自尽了?”
薛绍掷出两枚骰子试探道。
“孝逸被天后关在承晖殿面壁思过,已有多日不曾外出,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李孝逸轻轻摇头,请薛绍执黑先行。
“不仅如此,连千金公主的驸马郑敬玄和三个儿子也被下了大牢,多半凶多吉少。”
婉儿和孝逸被千金公主领着天后捉奸的事情,传遍后宫上下,薛绍也估计千金公主之死,应该是李孝逸小试牛刀之作,但他不肯说,自然也不方便问。
薛绍掷出了一个十二点,黑子大步向前。
孝逸“哦”了一声,
“有这等事?真是世事难料,公主与天后本是极要好的,纵有些龃龉也不至于在宫中寻死觅活,引来灭门惨祸。”
两枚骰子掷出了一个三点,白子轻挪了一小步。
薛绍见他装傻充愣,也不点破,只道:
“要说这千金公主也为天后办了不少事,从前怀义大师就是公主揣摩圣意,最先引荐给天后的——。”
薛绍小小刺激了他一下,看看孝逸是否还能继续若无其事下去。
“岂止如此,孝逸听说,怀义大师还是驸马的挂名叔叔呢。平时也是走动频繁,关系密切得紧!想必贤夫妇和千金公主的关系也不会太坏?”
岂料他倒打一耙,将包袱再次甩给了薛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