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那个叫做江暮的男人如同他突如其来的出现一般又突如其来的消失了。若不是对门的首饰铺还在,直觉仿佛一场空梦。
熟客们纷纷围着首饰铺的伙计打听江老板的去向,云远呆呆地立在他的帐台后努力想听,却只瞧见伙计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
&ldo;云掌柜这边可有什么消息?&rdo;是常来喝茶的客人,看着脸熟,却不记得如何称呼。
见云远讶异,茶客们纷纷善意地笑,一脸理所当然:&ldo;您和江老板是知交好友呀!&rdo;
&ldo;江老板只同您亲近呢!&rdo;
&ldo;时常看见你们凑一起说笑。&rdo;
自己浑然不觉的事,却叫旁人看得分明。江暮啊……那个人……
&ldo;他是个浪子啊……&rdo;留恋江南春色又向往塞北风光的男人,一条小小的竹安巷又哪里绊得住他的脚步?
走了就走了吧,反正,按他的性子早晚都会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僻静,摸摸头上的簪子,又看看腕上的珠链,寂寞丛生。
还是忍不住会想,捧着茶一出神就是大半天,不知不觉,手里的热茶都凉透了,却还没尝过一口,想他一身山青水绿跨进铺子里的模样,想他笑笑地在怀里摸啊摸的贼笑,想他被热茶烫得龇牙咧嘴的狼狈……一想就忘了别的事,大胆的熟客凑近了来调笑&ldo;云掌柜这是在思念谁家小姐?&rdo;
平白被旁人笑话了去。
一日复一日地等,没等来江暮,却等来另一个人,他。
眼睁睁看着他撩了衣摆跨进门来,还是那般,面如冠玉,身姿清朗,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旁人纷纷起身对着他拱手:&ldo;史大人。&rdo;
他微微颔首,行到账台边,视线却偏到了别处:&ldo;劳烦掌柜,沏一盅热茶。&rdo;
他手边就有一盅,刚沏的,上好的碧螺春。却不是为了他。
云远愣了片刻,终是转身沏了一蛊新的,推手送到他面前:&ldo;大人请。&rdo;生疏而客套。
从前不是这般,最初称他兄台,同一个书院里读书,熟悉了以后便唤他的名、呼他的字,再后来……再后来更亲密的也叫过,呢喃在嘴里,恨不得一笔一划凿在心口上。到了现在,却还是回归到一声&ldo;大人&rdo;,再陌生不过。
他端着茶,却不走,一径站在他的账台前,好像那个谁,却不开口说话,一双墨色秋水瞳似乎无处可放。
开口的还是云远:&ldo;陪了夫人来选首饰?&rdo;瞥眼就瞧见了停在街边的软轿,三年了,本城百姓口中慈惠爱民的年轻刺史踏遍城中大街小巷,唯独不曾在竹安巷驻足,今日是第一次。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好似眼下的茶碗更值得细细探究。
&ldo;夫人还好?&rdo;
&ldo;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