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把抹布往桌上一拍:“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干嘛拿着一块布对着桌子不停擦,再擦就要被你擦褪色了知不知道?”
“是是是……”
不二周助哭笑不得的劝架:“小孩子做事难免用力过火了一些,也很正常啦。”
巧巧顺口:“他都多大了还是小孩子——”
“多大了?”
她转头去看烛台切:“你多大了?”
烛台切光忠说:“我很大很大了。”
“不用管他,他就是倔劲儿又犯了,让他自己脑袋凉快凉快就好了,”巧巧看着浑身上下都写着“我不开心”四个字的烛台切光忠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总之,谢谢你今天的帮忙,欢迎常来。”
不二周助看着她,头点的郑重缓慢:“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巧巧笑:“你给我带来的是收入,怎么会是麻烦呢。”
“嗯,”他递了张洁白的手帕给巧巧:“那我要争取多吃一点才行了。”
她举起小爪子,轻轻摇了摇:“那,再见?”
不二周助弯起月牙似的眼:“再见。”
……
把借来的工具还给雅子,巧巧和烛台切光忠并肩走回家,他又高了一点点,从一开始的小学生变到现在的中学生简直进步斐然。
就算知道自己在主人心里的位置永远是不同的,就算主人也已经对他许下了神明的承诺,烛台切光忠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掌心,只有这样才能让他铭记住自己仅剩不多的理智,不至于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来。
不管将来那个位置上的人会是谁……
都永远不可能是他。
这一点绝对不能忘记。
路旁霓虹渐次起,从街头亮到街尾,照亮行人的脸庞。夜色真挚的温柔无比,东京是一座国际性的大都市,这里的繁星实在太过寥落,霓虹灯永远无法取代的是原始的星辰之美,可是在这样的繁华之下,两个人都体会到了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祥和。
不管是在路边疾驰而过的车辆也好,还是在不远处依旧闪烁光华的彩灯大屏幕,在这种极致的喧嚣之中,烛台切光忠却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他转头去看巧巧:“主……”
烛台切光忠的手一抖,唇颤了颤,到底没有喊出声来。
巧巧面无表情的走在烛台切光忠身边,眼睛里是一片虚无的瞳色,他不敢打扰现在的女孩,暗战兢兢的走在她的身侧,噤若寒蝉。
像一场无声的默剧。剧场关上了观众席上的灯光,舞台照明从四处打来,几乎无孔不入。
仅剩下灯光下沉默行走的两人。
她眼中流过零碎的片段。
兵荒马乱,活人偷死人估衣,野狗啮噬死尸骨肉,城内长满枯黄的荒草,城外累累白骨直接连到碧野。
那幢很漂亮的高楼,在很久很久之前——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那里原本是座城门,仿的唐时风,城门下没有守卫的兵士,一具具将士的尸骨堆积在门下,堵塞了城门口,几个老太婆偷偷地用剪刀绞去死人的头发……
那个站在城楼顶端的人是谁?是她吗?
还有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
他说——
巧巧眼睛窦的一睁。
听不到。
她什么都听不到。
记忆仿佛醉酒后的断片,零碎的记得前半段也不记得最后的事情,可是那些宿醉的后遗症又分明在自己的脑海里翻搅,巧巧猛地一顿,急促的喘了两下气,烛台切光忠也不顾可能会被碎刀的危险抓住她的手,手心凉到冰寒。
他的心那么慌,却还是拼命的用力抓住巧巧的手,想借此来传递温度,哪怕一点点,能让她能快点从记忆里醒过来。
巧巧眼睛赤红的转向他:“谁?”
烛台切光忠心下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