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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蓝道行大喜，机会来啦，立即按照徐阶的嘱咐，诈为乩仙回答：&ldo;贤人不得施展其才，奸徒肆为猖獗，以致国家衰败。&rdo;

嘉靖皇帝连忙追问：&ldo;谁为贤人，谁为奸人？&rdo;

蓝道行就写出：&ldo;贤人如徐阶，不肖如严嵩。&rdo;

嘉靖皇帝紧接着又问：&ldo;既然上天知道，为何不发雷霆之威惩治奸人？&rdo;

蓝道行又写：&ldo;奸贼在京，其府距皇宫仅数步之遥，为保皇宫之安，不可如此。若陛下将其驱逐出京，上苍自会惩贼。&rdo;

信道痴迷的嘉靖帝默默点点头，继而沉默不语。种种事端让他对严氏父子的厌恶与日俱增，逐渐萌生了驱除他们的念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铺垫就绪，徐阶集团准备发动对严嵩的新一轮围剿。

一个宁静的夜晚，人们早已进入梦乡，唯独徐阶的门生‐‐御史邹应龙还在拖着疲备的身子挑灯夜战，他要拟写弹劾严嵩的奏章。朦胧间他昏昏睡去，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的邹应龙&ldo;左牵黄，右擎苍&rdo;，佩弓带箭，身骑骏马，纵辔而奔，忽遇一座高山挡着去路。邹应龙取箭就射，可这一箭轻飘飘的，只发出&ldo;嗖&rdo;的一声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接连射了好几次，却屡射不中。

梦里的邹应龙显然很沮丧。他翻过了高山，一座小山映入眼帘，山脚东面有一座用土块垒起的楼，楼下面是一片田地，田里有一堆米，米上还盖着草。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拉弓搭箭对准垒楼射去，只听&ldo;哗&rdo;一声巨响，垒楼顷刻坍塌。

邹应龙的梦境中瞬间风云变色，他那一箭仿佛射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紧接着响声连天，米堆倒了，田也炸开了，小山也倒了，邹应龙回头一看，连身后的那座大山也倒了，响声连天，声势惊人。邹应龙大惊失色，醒回现实中来。

邹应龙努力平复一下心情，追忆梦境，细细解析，猛然醒悟：这个&ldo;高山&rdo;不就是一个严嵩的&ldo;嵩&rdo;字吗？看来直接射向高山的箭是没有效果的。

&ldo;田&rdo;上一堆&ldo;米&rdo;再加顶上的一堆&ldo;草&rdo;，这些合起来正是一个严世蕃的&ldo;蕃&rdo;字，而严世蕃别号&ldo;东楼&rdo;，这个楼塌山倒，不正是象征着严世蕃的倒台吗？

东风来了！

邹御史顿悟天机，想要直接扳倒老贼严嵩，现在还不行，但先扳倒严东楼，再拿严嵩开刀，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趁热打铁，他连夜奋笔疾书，奏章中只列举严世蕃卖官鬻爵的种种不法行为，绝口不提老子严嵩‐‐工部侍郎严世蕃凭借父权，招权纳贿，贪得无厌，广收贿赂，刑部主事项治元用一万三千两银子就能得到吏部稽勋司主事的肥缺；贡生潘鸿业以两千两百两买到临清州知州，如此买官者多达百余人！天下水旱灾难频频发生，南北边境多警，而严世蕃仍然大肆搜刮民财。上行下效，内外百司，莫不竭尽民脂民膏，贪欲难填。如此，百姓岂能不穷，国家岂能不病？天灾人祸接踵而至，请陛下将严世蕃斩首示众，以为人臣不忠者戒！

严嵩父子的贪婪行径早已激起军民共愤。民间小儿终日唱的歌谣都是：&ldo;臊子（俺答）在门前，宰相还要钱。&rdo;&ldo;此时父子两阁老，他日一家尽狱囚。&rdo;

一边是百姓的抱怨，一边是言官们的弹劾，身旁是道士们的撺掇，嘉靖帝终于失去耐心，下诏逮严世蕃入大理狱以谢天下，强迫严嵩致仕，念在他是两朝老臣的分上，给予发放退休工资。

虽身陷囹圄，严公子发现皇帝对严家没有一棒子打死，知道事情不像想象中那样不可挽救，决定舍命一搏。他蹲在监狱中遥控政局，通过早先结交的太监，在嘉靖耳边煽风点火：蓝道行与邹应龙里外勾结，陷害辅国大臣，扰乱国是，罪大恶极。

嘉靖帝令各打五十大板，命人逮捕蓝道行入狱审讯。严嵩抓着机会，嘱托刑部心腹，严刑拷打蓝道行。蓝道行拒绝吐露一词，没等到出狱，就被严党活活害死了。

但蓝道行的死并没有阻止嘉靖处置严世蕃，刑部最后判决：&ldo;严世蕃受贿八百两白银，流放雷州，其两个儿子及心腹罗龙文等人分戍边地。&rdo;

而后嘉靖帝念及严嵩旧情，发起慈悲，特赦严世蕃一个儿子为民，回老家伺侯严嵩起居。

严嵩离朝后，没人再与自己谈玄论道，蓝道行又被处决，年过半百的嘉靖帝倍感孤漠，开始追念起老严过去二十多年的赞玄之功。

他把新首辅徐阶叫来：&ldo;朕年高体衰，准备退居二线，当太上皇，在西苑一心拜道，以祈天下太平。&rdo;

徐阶眉头一皱：&ldo;臣以为万万不可，陛下少年御宇，至今四十余年，德比天高，众望所归，怎可中途退位？陛下在何处拜道都会打动上天，佑我国家！&rdo;

嘉靖皇帝：&ldo;好，既然如此，你们定要与朕同辅玄修，努力崇道，日后有谁敢追论严氏父子，朕一定让他们去见阎王爷！&rdo;

徐阶深深感受到嘉靖念及旧情，他沉默无言地退了下去。一旦严氏哪天东山再起，自己的下场只怕会更糟。淡淡的杀机开始在徐大人脑海中成形。

失败的凄惨下场

远在江西南昌的严嵩惊闻喜讯，知道帝仍有念旧之意，就趁嘉靖帝生日，献上亲自撰写得《祈鹤文》，祈祷皇帝万寿无疆。严嵩本就是青词高手，这篇寿文写得是华丽无比、字字珠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