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壮着胆子说出这句话,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眼前骤然一黑,原是顾长思衣袂掠起,抬脚重重地踩在了一柄压在他后颈上的刀身上!
他足下用力,霍尘被这股大力压得抬不起头,迫使他深深地低了下去。
他看不见顾长思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辨不清喜怒的交杂在风雨之中。
“还有呢?”
霍尘闭了闭眼,引颈受戮一般,白净的后颈被雨水冲刷得如同一块羊脂玉。
他咬牙道:“只图王爷垂怜痴心,许我贴身陪伴左右。”
说罢,他如同交代完了遗言,另一只膝盖也放了下来,整个人松弛地跪在水洼中,只等顾长思的一个判决。
不知过了多久,踩在刀身上的力道松开了。
他愕然抬眼,顾长思也蹲了下来。
“霍尘,今晚这些话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顾长思深深地看着他,“我凶名在外,不是什么好人,且也不是个呼风唤雨的王爷,我没兵没权,抛却和狼族相关的诸多事项以后,我只是个在北境度日的‘闲散王爷’,你跟了我,不见得会比跟梁执生有盼头。”
霍尘看着他,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而且,我府上规矩很严,最见不得有二心之人。”顾长思沉声道,“上一个有二心的人被我亲手卸了双臂,废了双腿,生不如死。霍捕快,定北王府不是个逍遥窝,甚至还有一些你都不敢想象的血雨腥风,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过一张皮囊而已,不值得你用一辈子作陪,冒这么大的风险跟我。”顾长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把霍尘放开,“我要问的话问完了,霍捕快回吧,今夜辛苦了。”
“王爷!”霍尘顾不上酸软的双腿,匆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攥住了顾长思的袖子,刹那间濡湿一片。
顾长思怔怔地看着他。
“我不怕那些。”霍尘露出个笑容,湿淋淋的,带着和煦的暖意,“小王爷,给我个机会,让我陪着你。”
大雨如注,顾长思嘴唇动了动,话语消散在雨幕之中,几不可闻,只是那伞柄微微一倾,替霍尘遮去了头顶的暴雨和冷风。
*
那天雨后,气温急转直下,霍尘饶是铁打的,在雨里淋了那么久都要受不住,回去就浑浑噩噩地发起烧来,好在他常年习武、身体底子好,没过几日就又活蹦乱跳,并且接到了顾长思亲自去跟梁执生要人、要将他调往定北王府的消息。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霍尘当时那是格外的爽,直接从床上蹦到院子里打水,要洗漱干净好早日赴任。
梁执生赶过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卷着水桶的绳索,一桶一桶往上拎水。
“师父来啦。”霍尘抹了抹汗水,“稍坐,等我把这桶提进去……”
梁执生拎着他的领子就把人摔进了屋里。
他本就刚刚退烧,这么一摔好悬没摔个眼冒金星,撑着额角坐起来,看向他师父的眼神里有几分委屈。
“怎么了师父?”
“到底发生了什么?定北王亲自跟我要人,说你要进定北王府任职?!”梁执生拧着他的领子,“你到底想干什么?霍尘,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如果你想报仇,也不要通过顾长思这一条路,你们俩道不同不相为谋,别亲近最好!”
霍尘的眼睛冷下来:“我记得。”
“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儿?!”梁执生几乎在咆哮,“我能怎么说?定北王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