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顾长思都缓缓皱紧了眉头。
&esp;&esp;“看样子二哥你是认得此物,”宋启迎没有心情听他打磕巴,又指了指郭越,“你来说。”
&esp;&esp;“是,此物是狼族王室特有玉佩,世上仅有三枚,分别由老狼王哥舒裘和他一双儿女所有,如今哥舒裘和他的女儿已死,按理来说仅有的一枚,应该在远在北方的哥舒骨誓身上才是。”
&esp;&esp;郭越伸手将玉佩翻过来:“陛下、肃王殿下、定北王殿下请看,此玉佩留有小字,但臣愚钝,不懂狼族语,译不出来。”
&esp;&esp;“意思是,予爱女、狼族冰原上的明珠,公主殿下。”霍尘每说一个字,肃王的脸色就惨白一分,“卑职曾于北境任职,略通狼族文字。”
&esp;&esp;“是不是你胡乱翻译?这怎么会、怎么会?!”肃王双目赤红地咆哮,“狼族公主?哥舒裘的独女已经死了!她的玉佩怎么会在这儿?!”
&esp;&esp;“昭兴九年,哥舒裘送女入长安,路上公主暴毙,让哥舒裘勃然大怒,觉得是我们大魏心不诚,暗杀了公主,自此掀起近五年的战乱,直到三年前,昭兴十三年定北王率军斩杀狼王、押解狼王世子入京,北境才得以安定。”霍尘平静地解释,“的确,她的玉佩怎么会在这儿呢?”
&esp;&esp;“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和暗杀公主之事有关吗?我有那能耐吗?!”肃王目眦欲裂道,“还是我偷盗?我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我知道那是狼族的东西,我怎么会偷?!我——”
&esp;&esp;“够了。”宋启迎一甩衣袖,两人骤然缄默下来,“郭越已经查清楚了。明壶,年二十二,无籍贯,但看长相有异域血统。当年狼族公主身故,尸体一直没有找到。此次偷盗又是缴回来的狼王冠和降书,一旦失窃,狼族大可翻脸不认,拒绝称臣纳贡,继续骚扰北境十二城。届时战火一起,数十万将士的命、边关的刚刚不过三年的太平就通通都全毁了!桩桩件件,你自己说,都指向什么?!”
&esp;&esp;宋启迎怒极,抓起一方砚台就丢在了肃王脑袋上:“朕平日里从不管你做什么,你爱怎么胡作非为就怎么胡作非为,堂堂皇家亲王与秦楼楚馆扯上关系,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你倒好,给朕居然招来了个狼族公主当妓子!?你哪来的胆子?!问都不问清楚就敢留下,出了事连个屁都不知道!!”
&esp;&esp;“陛下、陛下,臣是真的不知道,臣——”
&esp;&esp;“郭越!”宋启迎一脚踹开他,“给朕把十春楼所有管事的人都下狱,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有可能知道明壶真实身份的人,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子下面,掩护蛮人盗窃禁物,查出来,凌迟处死!”
&esp;&esp;“陛下,陛下不要!”肃王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体面,匍匐着抱住了郭越的腿,那张保养得宜的富贵脸上涕泗横流,“陛下,求求你,不要,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esp;&esp;宋启迎惊愕万分:“你现在是要为了一个青楼女人,不顾你的亲王身份,跟朕求情吗?”
&esp;&esp;肃王哭喘着刚抬头想要分辩,宋启迎一巴掌已经扇了过来,响亮得令人不忍卒听。
&esp;&esp;殿里瞬间安静了。
&esp;&esp;剧烈的喘息声后,宋启迎咬牙切齿道:“你可真有出息啊,我的好二哥!”
&esp;&esp;顾长思抿了抿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肃王忽然跌跌撞撞地爬起来,顶着那张巴掌印跪好了。
&esp;&esp;他抹干净眼泪,像是做下什么决定似的:“陛下,我我……我,臣……臣,臣想起来了。”
&esp;&esp;“明壶是当年秋日入十春楼的,当日,是臣的生辰,所以所有的候选名单、身世,都是过了……过了臣的眼的。”他深深拜下,“是臣失察,是臣无知。”
&esp;&esp;他一脸痛苦万分的模样,叩首下去,眼泪全无声地砸进袖管里:“请陛下,责罚臣失察之罪。”
&esp;&esp;这与他在定北王府里苦苦哀求的可一点儿都不一样!
&esp;&esp;顾长思奇怪地望着这个一改常态的二皇叔,深深的疑窦几乎要把他吞没。
&esp;&esp;为什么?就因为皇帝要处置崔千雀吗?
&esp;&esp;“臣知错,只求陛下放过那些无辜之人。”肃王闷声道,“马上到陛下的万寿节了,此事已经惊扰到了陛下年节,若是再扰了陛下福祉,臣罪该万死。”
&esp;&esp;宋启迎神色复杂地抬头,正与顾长思的视线相撞。
&esp;&esp;“你想说什么?”宋启迎的眼神几乎算得上是茫然,“你知道些什么吗?”
&esp;&esp;顾长思内心一声冷笑,心道我能知道什么。
&esp;&esp;他垂眸道:“陛下明察,自陛下有旨意不许臣插手任何事项后,臣万万不敢多问一句、多行一步。方才臣不过想说,还有外臣在,肃王殿下毕竟是皇室宗亲,再闹下去,恐污了陛下贤名。”
&esp;&esp;“就这些?没了?”
&esp;&esp;“就这些。没了。”
&esp;&esp;宋启迎几乎要被气笑了,这小子估计还是在气大年初一自己把他叫进宫,勒令他不许进玄门、不许插手任何长安事务的气,这几天真的当甩手掌柜了,一问三不知,那作壁上观的劲儿怎么瞧怎么有几分故意。
&esp;&esp;一个无赖咋咋呼呼闹事,一个能臣沉默寡言躲事。
&esp;&esp;好好好,当真是好极。
&esp;&esp;就在宋启迎脸都要被气绿了时,门口内侍微微抬高声量道:“陛下,邵大人求见。”
&esp;&esp;苦药
&esp;&esp;宋启迎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眼风一扫长跪不起的肃王:“让邵翊进来。还不滚起来,在这儿跪着还不嫌丢人现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