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穿腹部本该一丝,用废除内力换回一线生机也算是不亏吧。
再者说内力消逝不可回转,她何必多多感念……她自己安慰自己说道,亦是用理智压抑住了该流做宣泄的眼泪。
她着衣、敷粉、梳妆……
但在这一过程中,她却一直都不敢睁眼直视铜镜里的自己。
“还淳,起身来看看……”
楚归荑依言而行,听话地行至立地鸾镜前,观起镜中人,自己好像都不认得了。
镜中人斜梳螺髻垂步摇,白素为裙,青帛为襦,腰采窄束,玉带缠帛……衣带散发着幽幽的玉兰香气。
天缥色的衣裙掩饰住了她的几分戾气,漂漂浅青色似晴空之相,乃是东风始解之起色,又衬得她带着几分寒冽,几分矜贵不可亵渎。
她瞧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到一句——一首之饰,盈千金之价;婢妾之服,兼四海之珍。
“今日我见柳贵妃穿着这般,很是艳羡,可穿在我身上,我就不喜欢了……”
沈晚舟故意将楚归荑装扮成这般模样,此前言语虽是平静温默,但眉目间却淡淡浮现出焦急如焚之色。
听她言语,当下唇角不禁转出一缕浮烟一般的微笑。
“怕是还淳觉得还不怎么习惯……”
楚归荑眉目含忧带愁,全是放松下来的真情实感,枯涩的喉中发不出声音。
沈晚舟就是想将楚归荑当作金丝雀一般养着,仅此而已。
但又见此状,便立即奉上一杯茶水供楚归荑润喉。
“连恨天,一种情药,晦月山流出来的,药效极好,可使女子噤声而……”
楚归荑顿时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心头落下无声的叹息,谁下的药追究起来又能如何了呢?
恐怕现在两人早已是心知肚明,只在这一瞬间,诸声皆消,几乎落针可闻。
“若我不干净了,你还要我吗……”
楚归荑眼底无畏无惧,了无期待或是怨怼。
沈晚舟目光湛然含波,清浅地凝在楚归荑身上,神色诚挚专注,仿佛天地间,他只看得见楚归荑一人而已,而答道:
“还淳是我珍爱之人,一心所托,百死无悔。”
他的这番话娓娓道来,异样的温柔轻软,仿佛破冰而出的澄澈春水,潺潺流入到了楚归荑心底。
真诚,有时候像是个利器一般,不断撼动着一颗芳心。
楚归荑盈盈眉目一流盼,鼻头一酸,环住沈晚舟的腰身,扑到他怀里。
“……”
不发一言,她自己从未渴望过能被人全心全意地爱着。
她点漆明眸内水光潋滟,又伏在怀中撒娇,别有一番娇俏天真,许久,声音中夹着一丝天真,嗫嚅道:
“万一我要是被上了,怎么办,万一那个男的长得不好看怎么办……”
楚归荑果真是个外貌协会的,闻言,沈晚舟浅笑着凝睇起怀中的楚归荑,一种朦胧的奇异的感觉自心头漫生,波澜顿生,似是欢喜,似是隐痛,仿佛一团乱麻,无法自抑。
又是一众宫娥前来催促,二人这才罢手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