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最惶恐的并非才来的太医,而是坐在席位上的兆惠,久久呆坐着,过了许久才清醒了些。
不顾任何情况,当即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自己冤枉。
他不过是想把此等美人进献给皇上以谋更好的前程罢了,谁承想这美人性子这样烈,直接在宴会上行刺杀之事,竟还成功了!
人是他带来的,如今刺杀成功了,和他脱不了干系。
最坏的就是,皇上救不了,把罪名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不光他,他们一家都跟着玩完了。
在宴会上有多得意洋洋,现在的他就有多狼狈。
曦月知道兆惠将寒香见带入宫中并无刺杀之意,挥了挥手让侍卫先押在宫中,将宴会上的事宜处理好了后,才回到殿内看望重伤的皇帝。
那伤口其实并不深,但太医看了都摇了摇头。
等弘历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
天边传来轰隆的雷声,紧接着就连绵不断的春雨。
纯贵妃,婉妃,颖妃皆在一旁候着,弘历沉睡了许久,乍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心头像是堵了一块淤血般,怎么也化不开。
待宫人伺候用了水就打发了她们离去,唯独留下了曦月,他在沉睡中能听见只言片语,都在说着他快不行了。
他知道最近几年自己做了些荒唐的事,可没想到……竟然在美色上狠狠摔了一个跟头。
昏昏睡了两日,才发觉自己那日有多糊涂,分明知道寒香见是恨他的,恨不得取他的性命。
可他还是像被迷了心智般,让她走上前去,去看她的容貌。
曦月见弘历有些失神,轻唤了一声,“皇上,臣妾喂你服药。”
弘历的声音异常虚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虚气。“我们之间何时那么生分了?”
曦月轻声呢喃道,“元寿……”
“那日在宴会上刺杀朕的人呢?”
“已经撞剑而死,至于那剑是如何取得的,臣妾已经让人查的一清二楚,原是归来的途中,一位侍卫对寒香见一见倾心,索要了一柄刀为定情信物,而进宫时,兆惠将军先前并未和旁人提及寒香见,躲开了搜身,才酿此大祸,臣妾也派人去审了,兆惠将军确与此事无关。”
曦月说罢,弘历的神色微微释然,“寒氏一族留不得了,至于那个侍卫诛杀,兆惠将军也要好好惩戒一番……竟视规矩于无物。”
“臣妾明白。”
用了药后弘历随即叹息一声,“那朕呢?”
“元寿自然得上天庇佑,那伤口的位置并不深,好好调理自然会好的。”
曦月将用的药碗递到了盘子上,空旷的宫殿传来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弘历的声音虚弱无比,说完又喘了两声。
“曦月别哭了,朕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思来想去,却发现这辈子竟没什么好遗憾的,除去出生那会遭了些磨难其余都是顺风顺水,先帝早早将先前的路给扫平了,他的帝位坐的也十分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