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指他的询问话语落下,重台耳畔的心跳声再次如同负压天地的海浪,来势汹汹。
“我?想要什么?”
重台自问,他也不知道。他活至今日,一直在满足着别人的愿望,没有人问过他想要什么?此刻有人提出这个问题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答案。
他可以满足母亲回到父亲身边,继承重家姓氏的愿望、满足父亲带领重氏东山再起的愿望、满足继母照顾好弟弟,不争抢本该属于弟弟的事物的愿望、满足弟弟永远做个可以尽情做喜欢的事的愿望、满足身边人对重台的期望……但重台自己想要什么,他不知道,他似乎无法满足自己,因为他并不知道促成满足的前提。
海浪一般的心跳声掩埋住重台时,他就像是一名无力反抗的溺水者,无形的海水,却携着刺骨的冰凉。
重台发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不受控制的渴求着新鲜空气,重台却觉得吸入鼻腔、口腔的全是冰凉的海水,那股咸腻的味道甚至带着血腥。重台止不住的干呕,胃部也开始隐隐抽痛,身上也逐渐冒出一层层的冷汗。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曾经是你最爱的味道不是吗?为何要排斥?这是你最爱的恶魔的力量味道。”
恶魔?
重台听见恶魔两个字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却不是那些模样奇怪的超自然生物,而是甘遂的模样。
如同溺水者手中凭空出现的连接海面之上的绳索,这绳索便是溺水者的生机。
身后的寒意被驱散了,一句温暖的身躯贴近重台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擦过后颈来到耳畔,窒息感随着耳畔响起的经文念诵声逐渐消散,连带着那份寒冷。
重台忍不住主动试图与那热源靠得更近,不似错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落在了他的后颈处,一触即离。
这是梦境,重台似乎又回到了玄妙的初始状态,他意识到了自己在梦中,但又能很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仍旧躺在酒店的床铺之上,只有他一个人。
睁眼坐起时,重台没有打开灯,‘失控’的情况会引来精怪邪祟,他熟练的紧握着脖子上的挂坠,开始默念从小到大因为体质特殊引来邪物侵扰时的守心固魂的咒语,眼下这种‘失控’的情况自他的青春期结束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了。
重台并不知道有着甘遂和小黑所在的这酒店,会不会因为他的原因再次引来扰人清静的邪祟魂灵与精怪。
黑暗之中重台将咒语默念到一半,敲门声响起。
甘遂询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的时候,重台恍惚间以为仍在梦中。
“出了什么事?小黑把我吵醒之后就奔着你这边来了。”
重台看着黑暗中的那双散着莹莹绿光的眼瞳,下了床,套上搁在一旁的睡袍。
开了灯,重台走向门口,隔着门问道:“如何证明你是甘遂?”
“我哪知道怎么证明我是我?”
听到这话,重台开了门。
一打开门,甘遂看到的就是一直贴在重台身边嗅闻着的小黑,小黑似想要舔舐重台,但是似乎无法靠近重台。
重台仍旧紧握着脖颈上的挂坠。
甘遂可以看见此时的重台身上散发着一股他无法言说的力量,结合小黑的状态,非要形容那就像是一个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包子,明知道极其烫手、烫嘴,知道碰了会被烫伤,仍旧忍不住嗅一嗅它的诱人香气。
这股力量甚至……
甘遂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腹处,他甚至感觉自己被邪祟污浊浸染的肺部都在因重台身上的气息叫嚣。
“你怎么了?”
重台看着甘遂,许久未出声。他总不能告诉对方,因为禁欲太久,梦到一丁点过界内容就刺激的他未把守住自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