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的署名,是沈元善。是写给他叫做沈元正的弟弟的。
言语里都寻常的兄弟谈笑,在第二道折痕上边,是对自己弟弟近况的询问。
“弟媳近来身体怎么样?我新养了个小姑娘,叫小山,小女娃俏皮可爱,练功也认真,你我的枪法,她尽数得了真传。”
“倘若你还愿意回上京……带上沈青,和小山认识认识。要是喜欢,和我小徒弟当个青梅竹马也好。”
沈元善只有一个女儿,当了大周的皇后。
他信里的“小山”,指的估计是盛淮安。
沈长序复又摊开了那块布,麻布摸着粗糙,上边的墨水轻微晕染了开来。
这块布,写的时间应该比那张信笺要早。
起段用大字写了个“我儿沈青”,上边女子娟秀的字迹记的都是些杂事,例如开支花了多少,又拿了多少银钱,上半部分截止在了“正月初六,买了两块芙蓉糕”就没了。接下来的就是她的计量和打算。
“再过几年,沈青也要上学堂了,常州冬日也寒,元正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抛了和他阿兄的龃龉,不知现在去上京找兄嫂,来不来得及。”
萧弦为什么要瞒着他这些事?
沈长序心乱如麻。
又想到盛淮安领回来的那个人的疯言疯语:“我抱过你”,“你的母亲抱着你读千字文”。
沈长序眉头愈蹙愈紧,他习惯想要去摩挲腰上那块玉佩,发觉已经被盛淮安给拿走了。
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雨水滑过檐角落在地上,再蹦进廊内。
盛淮安的公主府和她人一样,没一点“风雅”的属性,摆放精巧的花植被她薅的只剩枝干,在廊上被雨淋的像是没了毛的麻雀瑟瑟发抖。
外边的灯也已经灭了。
沈长序揉了揉太阳穴,把一纸一布锁回盒子里,趴在桌上直接睡了。
*
盛淮安在看李承渊的眉眼时,突然把这四五十岁的邋遢老疯子和谢春楼那个看着二十出头,白净瘦弱的男乐师联系了起来。
长得是很像。
李承渊一双眼睛眼中高,眼尾低,如果放在少年人的脸上,看人都带着股无辜感,在眼角最后一点又翘起来,垂眸时带了点女子的媚态。
李承渊听她问,说自己的儿子琴棋书画样样都会,问了半天,只知道他的儿子叫李绛。
听着像个女孩儿的名字。
如果跟着来了上京,也不是没有可能。
盛淮安打算哪天再挑个空去谢春楼看看。
她想起上次喝了“水中仙”,压着沈长序发酒疯,就跟吞了一筐绿眼苍蝇一样难受,就发誓再也不去的。
玄一找了个后边的厢房,让李承渊先住在那儿,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
玄一问她:“主人,要我再去买点吃的吗?”
烧鸡被李承渊吃了,她今天粒米未进。
盛淮安听外边连绵不断的夜雨,打了个哈欠,道:“算了吧。这么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