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西所有的情绪都涌在了嗓子眼里,一开口就要喷薄而出。
她觉得四肢冷,但心口又热,她觉得慌张,又觉得有些安心。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幸好郑潇给了她指示。
“嗯。”贺锦西挤出一个字,甩开了郑潇的手,进了洗手间。
她机械地卸干净了妆,洗脸,护肤。
用发圈把散乱的长发扎起来,踢了踢脚上极其不舒服的鞋子。
从洗手间出来以后,贺锦西去换了鞋子和衣服。
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坐到餐桌前,郑潇已经给她舀好了汤。
“我做了点饼,”郑潇道,“所以就没再搞主食。晚上淀粉还是少吃点好。”
“嗯。”贺锦西抱着汤碗,被香喷喷的热气熏了一脸,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了不想见的人没什么大不了,不管是希望还是失望都没什么大不了,她的生活终将会继续,用她自己喜欢的方式。
贺锦西喝了口汤,道:“味道很好,谢谢。”
郑潇笑着道:“我就没有让你失望的时候。”
贺锦西突然就挺想说点真心话:“有。”
郑潇夹菜的筷子顿了顿,但最终还是坦然接受了这个论断,并不反驳:“那以后再有这种时候,你跟我说。”
贺锦西:“能说出口的失望都不算失望。”
郑潇没接话,好一会儿之后,她突然道:“我以后小心一些。”
贺锦西抬眼看她,觉得自己真是个白眼狼。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把人家当成撒气的对象,完事了还要让人家再“小心一点”。
“也不用。”她烦躁地扒了扒汤碗里的食材,“我们正常相处就行。”
“嗯。”郑潇应下来。
但明显还是更小心了,吃完饭贺锦西抢着要去收拾碗筷,郑潇都没太敢拦。
她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郑潇从厨房门口路过三次,每一次都会在临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望她一眼。
真让贺锦西受不了。
但凡稍微和贺锦西相处久一点,都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平日里工作,手下的人干错事了,在她面前无一例外选择的情绪都是装可怜。
只要够可怜,贺锦西总是会网开一面的。
她受不了别人示弱的模样,受不了别人小心翼翼,受不了别人背负着愧疚。
因为那总让她想到自己,十六岁之后在家里的两年时间,连呼吸都觉得是错的。
贺锦西收拾完厨房出来,郑潇窝在沙发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
沙发角落里整整齐齐叠着她晚上会盖的被子,贺锦西觉得她像只小动物,找到了自己窝,除了和主人互动,就只敢待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