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此就要舍弃梁地,富贵不能还乡,如锦衣夜行啊!”
彭越一声哀叹,他真不想远离家乡,奈何刘邦的意志不是他能对抗的。
思前想后,彭越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栾布,我打算将你举荐给太子,你现在就去。”
栾布稍微怔了怔,思忖片刻,明白了彭越的用心,用力颔首……
“你就是梁王的手下?”刘盈手持一本书,随口问道。
“是,外臣是梁国都尉栾布。”
“你打算到东宫做事?”刘盈又问道。
栾布点头,“若是太子不弃,外臣愿意为太子效力。”
刘盈看了看他,栾布很年轻,应该还不到三十岁,长得也宝相庄严,面试这一关绝对过了,但想进东宫,还要看看他的人品才学。
尤其是彭越推荐的人,更不能掉以轻心。
“栾布,若是朝廷有意削藩,你意下如何?”
栾布稍微思忖,就说道:“陛下登基称帝,君临四海,自是希望八方宾服,上下一心,削藩也是情理之中。”
刘盈点头,“那如果要对付梁王呢?你又是怎么看?”
栾布浑身一震,立刻说道:“世人皆知,陛下彭城战败,是派遣使者,联络梁王,请他出兵,牵制项羽,且许以梁王之位。当此之时,梁王归顺大汉,则汉家大兴。梁王归附项羽,则楚国胜算更大。梁王审时度势,归附大汉,共灭项羽,又拥戴陛下登基称帝,忠心耿耿。受封梁王以来,削减麾下兵马,由十万余人减至五万。与民休息,恢复民生。赦免罪犯,兴修水利。梁地百姓,无不称赞,感恩戴德。”
“纵然朝廷有意削藩,也不该从梁王开始。如果连梁王都不能自保,唯恐其余功臣,人人自危,天下再无宁日矣!”
刘盈笑着点头,“栾布,伱说得都对……可你想过没有,你说的这些,恰恰是朝廷必须对彭越下手的原因!”
栾布一怔,“太子,梁王并无过错!”
“无错就是最大的错!”刘盈呵呵道:“他要是不争气,民怨沸腾,朝廷还能缓一缓。可是如今梁地大治,人人都念着梁王的好。久而久之,谁还知道大汉朝廷?再过些年头,梁地就会从中原分割出去,到了那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栾布脸色骤变,干得越好,反而是罪过……听着很反常,但仔细想想,又有些道理。
“太子这么说,必是要除掉梁王了?”
“错!”刘盈道:“说这话是希望保全梁王……只要他愿意迁往边地,为国戍边,抵御匈奴,就一切好说。不但可保梁国,还能时世代传承,富贵不绝。”
栾布眉头一皱,“太子,如此梁国还是梁国吗?”
刘盈一笑,“故乡的土自然是好的,但这世上终归要看活人的。父皇心念着沛县,却也只是看看,并未建都。大丈夫志在四方,以梁王之勇武,若是困守梁地,只能治国安民,却不能开疆拓土,岂不是更加遗憾?大将不可死于床榻之上,雄鹰不能拘泥巢穴。”
刘盈笑道:“栾布,你把这些话带给仲父,就说我真心希望他能顺应大势……如此对谁都好。”
栾布深吸口气,颔首道:“我明白了。”
……
“这么说,我只有放弃梁地了!”彭越仰起头,过了好半晌,才缓缓道:“栾布,你才学不凡,又年轻有为,就不要跟着我了,还是去太子身边,一心替太子做事吧!”
栾布沉吟了片刻,拜倒磕头道:“大王待布甚厚,从今往后,布在东宫做事,大王只要有吩咐,不违反国法良心,布百死不辞!”
彭越欣然点头,“好!寡人曾听闻,那个季布一诺,胜过千金。你栾布的承诺,也有千金之重啊!”
彭越一转身,取来了一柄金刀,塞给了栾布。
“这是寡人收藏多年的一柄利刃,就送给你了,权做纪念吧!”
栾布再三拜谢,随后去见刘盈,将彭越答应迁往北方的事情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