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澜的眼神顿了一下。
“就像,”商别云的手指越过魏澜的肩头,指向了他身后的月亮:“你不知道灵犀大潮,对鲛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不对?”
“海上元月,灵犀潮成。万心所向,以证王血。”
商别云站起身来,闭上了眼睛。月光似乎偏心地向他一人倾泻而去,在他通身,披上了一道清辉,他站在那道月光之下,威如神祇。
“今天,是百年一度的,厮杀决出新王的日子。新的君王会接受朝拜,所有鲛人的血都会随着潮汐涌动,像海水一样,向王归降。”
“虽然不像样子,可我仍然,是鲛人的王。”他用天神一样悲悯的视线,俯视着魏澜。魏澜的身躯颤抖着,膝盖逐渐弯了下来,叩在了地上,然后是腰、脖颈,与头颅。
魏澜脖颈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轻响。他拼上了全身的力气,将头一点、又一点抬了起来,眼底的细末血管纷纷爆裂,一片血色,他用着那幅恶鬼般赤红的双眼,奋力看向商别云,低声轻笑着:“王?哈。这就……是你,全部的依仗了吗?让,我跪你一次?然后呢?你要试着杀我吗?用刀?用手?用牙齿?随便你试吧。我只知道,那个月亮,可是马上就快落下去了。”
商别云俯下身来,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眼睛:“不是,只是让你,像这样老实一会儿。”
丛音从湖水中走了上来。
然后是湛明、洄娘、李东渊。
他们沉默地围成一个半圆,站在了商别云的身后。
魏澜狂笑出声:“只有这些了吗?只有这些?商别云,我是不是,太高看了你?”
所有人都安静着,无言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一滴雨水突然落了下来,滴在了魏澜的脸上。
终于,那场雨,来了。
洄娘先闭上了眼睛。
水球一样的空海,在周围的空气中飞速地张开,在短短的瞬间,扩张到了惊人的大小,将几人身处的位置,乃至整个玉湖,都囊括在了其中。雨滴像是落入了胶质,停在了半空之中。
洄娘呕出一大口带着脏器碎片的鲜血。倒下去之前,她望了商别云一眼,嘴角挂着笑。
可域却没有散。
商别云的鼻中溢出一丝鲜血。
湛明与李东渊紧接着,几乎是同时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