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记得了。”萧弦支起身子,他眼皮垂下,潜藏在其中的目光是少有的幽远,去追忆年轻时的那些事。
他道:“我看到你从常州的青楼跑出来,一路上边跑边哭……看身量,你应该两岁?或者三岁?你说你要吃街角的芙蓉糕,我就买了份给你,你的娘很细心,给你做的小包里留了沈元正的玉佩,留了你的名字,我就领走了你。”
等到他再看沈青这个小孩儿的时候,忽而又觉得后悔了,年轻时还没有练就铜皮铁骨,哪怕心虚也绝不眨眼的本事。他本意是替自己做下的事赎罪,但是一看到那双极像沈元正的眼睛,萧弦就觉得厌烦,甚至畏惧。从此对他置之不理。
只有他的妻子觉得沈长序可怜,悄然叫萧惠兰多加照顾。
这些幼儿时期的事情,沈长序应该是记不得的,但萧弦叙述时,他的脸色丝毫未变。
沈长序淡淡道:“父亲,盛争月说的对,你早该斩草除根,把我给杀了。”
他自上而下俯视着这个从寒门学子到权倾朝堂,最后又落魄一隅的中年男人。若是说薄情寡义,他又能记着平王对他有“知遇之恩”,良心发现,把沈长序给领回来,但是仁善正直,也搭不上边。
他道:“姐姐会好好的,其他事情,我也保不定。”
听到这里,萧弦闭目,也不再讲话,等沈长序快要离开,他才道:“不要学我了。莫做中山白眼狼。”
沈长序头也不回。
他又去了盛淮安常去的几处地方,都没有找到。只好重新递了牌子进宫,到御书房,沈知念抬头笑道:“正巧我有一件事情要来找你商议。”
“燕王世子求娶你的堂妹萧微兰。”
原先说上京有风雨的燕王,远远观望看到风雨被盛淮安极快镇下,又拖家带口的回来。发现自己的儿子还把萧微兰拐出来了,惶恐来请示。
沈长序垂眸随意道:“郎有情妾有意,婚嫁之事,娘娘可以自行定夺。”
沈知念皱眉:“谏议大夫萧陇是叛臣萧弦的弟弟。理该处置,但是此般,哪怕不株连妻女,萧微兰也没了娘家依仗,你的堂妹受了欺负,你来撑腰?”
女子心思细,沈知念还未赐婚,就已经考虑到萧微兰婚后了。沈长序和萧微兰不熟络,想必她也不敢到他跟前讲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沈长序心不在焉道:“我记得萧微兰和已经被处置了的中书侍郎之子原先也有婚约?能替女儿如此择婿的,未必能够替她撑腰,实在不行,那就燕王世子嫁吧。永宁公主开了先河,我记得盛小世子唯他马首是瞻,这等奇事,也该效仿。”
沈知念原先还在苦恼,听到沈长序这段话啼笑皆非。盛容与喜欢跟在盛淮安后头,所以要像沈长序一样嫁过去?再看他神色,他低垂眼睑,面色清冷,并未胡说,似乎是认真的。
沈知念道:“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沈青,你有心事?”
沈长序道:“我找不着淮安了。”
沈知念诧异道:“她没有和你说,她已经走了吗?”
羽衣军里人数起起落落,最后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