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蒜、党参、茯苓……就这一锅汤竟加了六七种药材,单说这些药材价格算不上昂贵,可出现在这儿,实在是太奇怪了!
家境贫寒到快要揭不开锅的人家,怎么可能有银子去买这些药材来熬制鸡汤?除非有人给了他们一笔钱财……
白灵儿如醍醐灌顶,先前的困惑也在这一刻被解开,她一直觉得奇怪,跑来店铺里闹事的百姓嘴里说着要她给出一个交代,却绝口不提赔偿,更不愿意让大理寺介入,若是有人在背后主使,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但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会是谁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要对付自个儿。
莫长歌双手背在身后,看似注意着钟太医,实则余光却不曾从白灵儿的身上离开过一秒。
她时而恍然大悟,时而纠结困惑的样子,让他看得兴致盎然。
一个人脸上怎么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呢?
“王爷,”一刻钟后,钟太医才收回了手指,躬身站起,“此女确有上吐下泻之状,脉象亦呈微弱之态……”
他的话还没说完,老妪便嚷嚷出声:“是她!就是她害得我的女儿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食指直指灶旁的白灵儿。
“且听太医把话说完,再下结论不迟。”莫长歌不悦地蹙起眉头,有冲动想将那只指向她的手指头给拍开。
老妪被他如刀锋般凌厉的目光盯着,只觉害怕,下意识闭了嘴。
莫长歌这才转眸看向钟太医,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微臣仔细诊过这位姑娘的脉象,她虽有腹泻症状,但却是因服过泻药所致,并非中毒!”在宫中当差多年,这等小手段钟太医见得太多了,后宫中为了争得帝王龙宠的妃子耍尽心机,下泻药不过是最轻微的,就算不用检查病人近日所吃的饭食,他也能通过脉象给出结论。
“泻药?”果然是栽赃吗?莫长歌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嘴角一勾,扭头看向脸色惨白的老婆婆,“这位大娘,你可听清了?”
“不,不会的!你好好再看看,肯定是你诊错了!”老妪起先有些心虚,可越说嗓门越大,好似这样就能给自己壮胆。
钟太医肃了脸色:“婆婆,本官在太医院当值近二十年,不敢说医术天下第一,但没有真凭实据的话,本官定不会说出口,你若不信,大可在京城里随便找一位大夫过来,让他诊断,本官敢保证,最后的结果定与本官的一样。”
他说得斩钉截铁,一番话堵得老妪不知该如何反驳,手脚无措地站在原地。
刑部侍郎顿时眉头大皱:“你这刁妇好大的狗胆!竟满嘴胡说八道,当众欺瞒王爷,来人啊,把人给本官绑起来,带回大理寺。”
“等等,”莫长歌在衙差们动手前出面制止,“白老板,此事事关于你,理应交由你来处理。”
被点名的女人冷着脸走到老妪身旁,她每走一步,都让老妪感到一阵恐慌,不自觉往后退。
佝偻的身躯哆嗦着退到门框处,直到再无退路,才战战兢兢地开口:“你……你想做什么……”
“老婆婆,我有一件事儿想请您替我解惑,”白灵儿忽地展颜,笑得眉眼弯弯,霎是温柔,“你看这儿,家徒四壁连一件值钱物都没有,锅里却冒出一只老母鸡,还用党参等六七种药材入汤调制,敢问你们家是打哪儿来的银子?啊,还有,我做的虽说是小本生意,但店里最便宜的药品都得三两银子,这钱又是从何而来呢?不是灵儿瞧不起人,可左看右看,灵儿真看不出,您和令媛有支付的能力啊。”
她无辜的摊摊手,双眼紧盯着老妪,等着她回答。
白灵儿受了多年尊老爱幼的美好品德教育,换做是其它时候,见到上了年纪的老人,她定会礼遇几分,但今天这事儿实在是让人太窝火,一个处心积虑跑来找茬的人,她真做不到以德报怨,轻易地放过她。
至少也要把主谋被逼问出来。
抑扬顿挫的一席话,听得莫长歌直想为她鼓掌叫好,她发起脾气来的时候,气势还是挺足的,像那么回事儿。
这里站着的人几乎个个都比她身份金贵,奈何,莫长歌那副默许她为所欲为的样子就放在这儿,不论是刑部侍郎亦或是钟太医,都没胆子站出来,呵斥她逾越之举。
老妪不敢说,嘴唇颤动了好一阵后,竟两眼一翻,当着众人的面晕厥过去。
白灵儿眼疾手快的把人扶住,心里既无奈又有几分好笑。
大理寺的衙差将老妪同她的亲人通通押往衙门,将会彻查此事,而那名抱病在床的妇女,则被留在家中,一旦病好,也将受到大理寺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