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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天空一个明闪,顿时撕裂青色浓云,云间膨胀开大卷的风,狂掠而下,地面瞬间飞沙走石,雨点和石子落在地上同时啪啪作响,一时竟分不出哪个更响。
“下雨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个长公主府顿时乱作了一团,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廊檐下躲去,生怕自己在雨中失态。而在这些人里,却有一个人身着大红喜袍巍然不动,傲立在暴雨之中,此人正是苏小小在苦苦寻找的苏墨生。
此时的苏墨生,眼睛里泛起了血丝,脸上写满了疲惫。在他身上的大红喜袍凌乱不堪,仿佛被谁拉扯过一般。他的手上脚上分别被带上了手铐和脚镣,身上也挂着一条粗粗的铁链,显然是被人强行拖来了这里。他的嘴巴里被人塞满了东西,不知是为了阻止他说话还是防止他咬舌自尽。
风越发的大,将苏墨生身上的大红喜袍吹得呼呼作响,大雨瓢泼而下,像老天爷开了长空水闸,瞬间将他淋了个湿透。苏墨生立在雨中,没有动,他一直昂首挺胸,保持着气势。雨水急速泼下,将他的睫毛打湿、打皱,直至模糊了双眼,他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像要站在这里,看出这长公主府里的人心苍凉,绝境之殇。
倔强的身影立在那里,像刀一般扎进了楚怜烟的心里。
她是皇室的骄傲,是整个皇室的荣耀与光彩所系,所以绝对不容许自身有一丝的污点。但是为了苏墨生,她放弃了所有的尊严与原则,甚至不惜放下了女儿家的矜持,亲口请求父皇将自己赐婚于他。谁知,一片痴心只换来了狼心狗肺。这人竟在大婚之日当场拒婚,结果被人强行绑进了自己的府里,但还是不肯就范拜堂。如今她的声名尽毁,令皇室蒙羞,父皇倘若知道,如何还会原谅她?
父皇生性严厉苛刻,重视皇族颜面胜过一切,若不是自己仗着他对已经死去的母后的深情,如何能为非作歹到今时今日?如今,自己变本加厉,视律法为无物,好好的大婚,却变得没法收场,这该如何是好?
夏日的暴雨呼啸连绵,天地间一片蒙蒙灰色,像一座横亘于她和苏墨生之间的铁墙,从今以后,他的心里,再也不可能会有她的位置了。
“苏墨生,本宫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进来与本宫拜堂成亲?”楚怜烟站在大堂的门口,全然不顾周围宾客的目光,大声地向苏墨生质问道,这声音虽高昂宏亮,却不夹杂着半分情感,叫人听了,忍不住从心底里打了个寒颤。
苏墨生立在大堂前,一动不动,眉眼弯出一抹苍凉的苦笑。
答案早已在你心中,不是么。
从我爱上婉儿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知道,今生今世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可是,你选择了不甘心,你用尽一切办法来拆散我跟婉儿。起初,我还可以假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我始终相信,你还是儿时的那个整天追在我屁股后面喊着“苏哥哥”的小公主,那个善良纯真、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小公主。可是,你的行为却变得越来越过分,我的宽容与忍让变成了你嘴里的淡漠与疏远,你开始肆无忌惮地为难着婉儿。为了不让你再继续错下去,也为了婉儿不再被你伤害,我不得不将你我之间的旧情一刀斩断。结果,这却成了你要横刀夺爱的借口。
苏墨生闭上眼睛,热泪混合在雨水之中顺着脸庞滑落,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太多太多的无能为力,造就了他心里所有的痛苦。虽然这痛苦让他难以承受,但他却并不后悔。
苏墨生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楚怜烟,反正事到如今她也没脸见人了,那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好,你不愿进来是么?来人,给本宫狠狠地打,打到他肯进来为止!”
此令一出,满堂宾客皆是哗然,堂堂公主要靠武力来逼准驸马跟她拜堂成亲,荒唐,真是荒唐!
人们虽然对此觉得不可思议,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阻止,或者开口做和事老。即便是在场有许多丞相府一派的人,他们也始终没有为苏墨生说过一句话。
其实道理很简单,一来楚怜烟是君,苏墨生是臣,就算苏墨生成了驸马也改变不了他是楚怜烟的臣子的事实,更何况他现在还只是个准驸马。君要收拾臣,臣自然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莫说他是丞相的儿子,就算是苏严本人站在这里,楚怜烟要治他,也是天经地义的。而二来,苏墨生是被丞相府绑着送过来的,这也就说明了丞相府的态度,是要把他交给长公主府任凭处置。既然丞相府都撒手不管了,那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也就没有掺和的必要。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苏墨生,或许还有个别是幸灾乐祸的,但那也已经影响不了苏墨生此刻的心情了。
长公主府的侍卫持着棍棒大步地向他走来,衣袍湿透,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头发粘在了脖颈里,像一条条乌黑的蛇缠着喉咙,或者是一个连绵不休的噩梦,似要窒住人的呼吸,头顶有闪电盘旋,让人希冀着是否能够立刻降落,劈进此刻混沌苍茫的心里,劈裂这人生苦痛,在无所希望中点燃星火,在拯救这一刻无尽悲凉。
第一棍重重打下,苏墨生的身体轻轻晃了晃。
水花溅起,木棍撞击身体的声音分外的沉闷,淹没在滚滚雷声之中。
第二棍狠狠袭来,苏墨生微微皱了皱眉头。
木棍毫不容情地砰然砸下,天地都似在此刻动了动,一道闪电犁过天海,层云划破如伤痕。
第三棍接踵而至,苏墨生的膝盖弯了弯。
水花飞溅,连同背上鲜血,淡淡红色晕染开来,再被暴雨冲散。
第四棍、第五棍、第六棍,苏墨生始终傲立在雨中,坚决不肯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