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南没有去找钟黎,继第一次电话没打通后,他再也没打过。
当晚,他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饭,手边放着的是红色绒布盒子,丁师傅给他出主意让手底下人去找,他却说:“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她不在了反而好办。”
闻言,丁师傅抽了抽嘴角,本来还很可怜他的,看他这么不上心,他突然换了阵营为钟黎叫不值了,这一定是上辈子把月老给得罪了这辈子才摊上这么个人,想想当初钟柏修说的挺对,沈浩南太魏贤,他作为一个父亲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这样一人?厨房里还炖着汤,他去盛了碗过来放到他面前:“鸡汤,补补吧。”
沈夫人的生日是在农历的腊月初六,家里上下都在为她的寿宴做准备,不过她却是很忧愁,一是觉得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了,两个儿子都没结婚她也没抱上孙子,二来则是因为钟黎前几年都没陪她过生日,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眼瞅着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倒是跑得没影了。
沈浩南跟她说钟黎陪妹妹出去散心了,想到前段时间钟家和周家解除了婚约,她不由一阵唏嘘。
“去哪里了也没说?”
沈浩南长身玉立站在她身旁,柔和了视线落在她鬓间的白发上:“没问她。”
闻言,沈夫人仰起头,不满地朝他瞪了过去:“你问问怎么了?关心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地关心是好的,可是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表现出来,不然她怎么会知道你在关心她?你这性子换了我我可不高兴跟你过,”
沈夫人生日那天钟黎只打了电话问候,不意外地被说落了一番。
沈浩东跟沈浩南使眼色:“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把她给气跑了?要不然老太太生日她会不回来?”
沈浩南面无表情地看向外面越来越多的宾客:“今天来的女客人好像很多。”
沈浩东乖乖地闭了嘴巴,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客人。
临近年关,公司里的事情也变得多了起来,沈浩南常常加班到很晚才回去,钟黎出去了半个月一直没给家里来信,活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下第二场雪那天,沈浩南没去公司,别墅里进进出出来了几个人,很快又都离开了。
丁师傅穿着军大衣站在门口,仰头望了会儿阴沉沉的天空后又低下头来,用鞋尖踢了踢蹲坐在他的脚边一直对着雕花铁门张望的黄豆:“你妈也真是不让人省心,自己都是要人擦屁股的人居然去帮别人擦屁股了,擦干净了还好,擦不干净可不就得弄得自己一身臭吗?”
黄豆身上穿着钟黎给它买的衣裳,听到声音,它回头看了他一眼,张大了嘴巴低嗷了两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等到他裹紧了大衣转身进屋后,它又偏过头盯着不远处紧闭的大门看着了,慢慢趴下了身子。
二楼的书房里静悄悄的,沈浩南把钟黎很久以前的病历拿出来看了会儿,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叠照片,照片是早上刚送来的,拍摄时间是昨天下午,抿着唇看着照片里的女人,脸上神情叫人捉摸不透,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深思良久后他垂下手臂摊开掌心盖住距离他最近的那一站照片,可饶是如此,他的脑海里却还是能清晰地显现出一张明明紧张却要装得从容的脸庞。
明知对方听不见,他还是把照片拿起来举高了凑在眼前:“如果你敢这样你就死定了。”将桌上的照片一张张收起来,他把照片和病历一起收进了抽屉里,可是在抽屉关上的那一刻他又将抽屉拉开,从里面翻出一张自认为拍得还可以的照片夹到了桌上一本厚厚的书籍里。
丁师傅推门,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要不要跟钟家那边说一声?”
沈浩南瞥了眼圆滚滚的身躯,等到他走到办公桌前了他才说:“钟柏修还在忙着给自己树立形象,吴芸芸因为公司的事情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钟妍找她帮忙,以她的个性看来肯定是不忍心拒绝,这个时候告诉他们,会让钟黎难做人。”
“那怎么办?钟黎虽然也姓钟,如果她是大房的孩子为了妹妹名声着想那还说得过去,可她偏偏是钟柏修和别的女人生的,要是让吴芸芸知道了,指不定要扣什么帽子呢。”
沈浩南埋下头开始翻阅文件:“景泰的股权被稀释了,她在忙着购进股权,我可以让出百分之十给她,这样她还是最大的股东。”顿了顿,又说,“医院那边去招呼一声,不要留痕迹。”
闻言,丁师傅笑呵呵地从旁边拉了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你不去接她回来?”
“她说了不要去找她。”
“那她一个人能兜得住?”
“兜不住了我再来。”
钟黎回来那天挺高兴,她陪钟妍在b省呆了几天,确定她能照顾好自己她就把她留在那里自己回来了,到了机场后给沈浩南打了电话,言语轻快:“哈喽,在上班吗?”
“在开会。”沈浩南却是清冷着语气,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助理挥了挥手示意他主持后自己便出去了,走到会议室外面,低着头慢慢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的动作很轻,努力不发出声响,“你在哪里?”
“在机场。”
闻言,他止住步子,如墨的眸子像是曜石般闪烁着光泽,可说话的声音依旧平静:“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要我去接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