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不下去。几个复杂术语怎么也译不出来,辞典又忘带了。他一页一面地翻下去,脑子里一片混沌。
有人敲门。华乃倩抱着一个小塑料袋站在外边。他紧张地站了起来。纱门上她的身影像一幅抽象的图案。
&ldo;进来吧。&rdo;
&ldo;给你送点儿水果,你爱吃葡萄吗?&rdo;
&ldo;你留着吃吧……&rdo;
&ldo;带多了,其实这儿的小摊上更便宜,失策!放在哪儿?&rdo;
她打量了一下房间,把水果袋塞进五斗柜上边的抽屉里。她拿起杂志看了看,又扔回原处。
&ldo;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rdo;
&ldo;我来过,没什么可玩的。除了洗洗海水浴,总得找点儿事做。&rdo;
&ldo;你老是心事重重,这儿的空气多好,干吗不痛痛快快地玩一场闹一场!&rdo;
&ldo;我可以陪你走几个地方,集体活动就免了……玩儿也是很累人的。&rdo;
&ldo;你像个老头子!&rdo;
她打开浴室门看了看,跌在沙发上。裙子皱得露出了很长一截大腿。他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ldo;舞场的气氛不错……&rdo;
&ldo;别提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协和医院一个老家伙瘾大得出奇,他早晚有一天得跳死在舞场上……&rdo;
&ldo;那你就想办法致他于死地吧!&rdo;
他幽默了一下。两个人都笑起来。
&ldo;为了别让我行凶,把我藏在你浴室里吧,在某个适当的时候?&rdo;
他顿时收了笑容,艰难地咽了几口唾沫。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当真那么想。他也闪过同样的念头,尽管他明白这不现实,而且令人不知所措。
&ldo;瞧把你吓的!&rdo;
&ldo;我知道你是说着玩儿的。&rdo;
&ldo;就算是吧……你隔壁住的是谁?&rdo;
&ldo;妇研室的老李,他身体不好,恐怕已经睡下了……&rdo;
&ldo;前廊东边有个拐弯你注意到没有?就在这堵墙后面。&rdo;
她指了指右面的墙壁。他不明白她想说什么。她的样子轻松自然,而他却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ldo;那儿有一个纱门,从里边锁上了。白天从海边回来我在你屋外走了走,想进没进来……小树林里糙很密,围墙外边好像是部队的一个疗养院,很安静……&rdo;
&ldo;你住的好吗?&rdo;
&ldo;住三楼,房间里就我一个是咱们单位的,别人不愿去。我可求之不得呢!你知道他们说我什么吗?&rdo;
&ldo;说什么?&rdo;
&ldo;风格高尚。&rdo;
她没有笑,目光意味深长。他几乎不敢看她。女人对环境的敏锐注意力让他惶惑。她在暧昧的目的面前比他冷静得多,她知道该怎么做,他将身不由己地接受她充满信心的支配。他无力阻碍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也无法使它按自己的意志发展。他只有渴望,阴暗、狂放、猥亵的渴望。除了为这种渴望寻找借口而苦恼之外,他无所作为。
&ldo;我解放了,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在这个地方你是我的……&rdo;
&ldo;我有些……担心。&rdo;
&ldo;怕身败名裂?&rdo;
&ldo;不是。心里总是不大愉快……&rdo;
&ldo;你让它愉快它就会愉快的。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我爱你!&rdo;
他们打开拐角上的纱门,顺着从前廓伸展开的台阶走进小树林。雨已经停了,糙丛湿漉漉的。他们吻了很长时间。他为压抑自己的欲望而浑身颤抖。她抓着他的头发紧紧不放。
&ldo;乃倩,我快发疯了……&rdo;
&ldo;我会让你平静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