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卫若鸿脑子急速运转,思考着谢凭风是不是生气了。
谢凭风倒脸色不变,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真的,陛下既然不愿去,那就不去了。只不过要苦了那些老臣,年纪这么大了,驾着马匆匆赶来,天未亮便等候在殿外,苦苦等了许久,却见不到陛下一面。”
卫若鸿脑补了一下,一堆老头子站在殿外,在冰雪天里冻的瑟瑟发抖的场景,突然感到自己懒惰的可耻。
谢凭风还在继续:“都是花甲之年的前辈了,有几个身子弱的连站着都需要仆从的搀扶,真是——。”
还没说完,就看卫若鸿已经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
谢凭风笑了笑,也开始穿衣,自己穿完,也不忘了取过梳子,给坐在镜边打瞌睡的卫若鸿梳头发。
动作自然熟练,一看便是给卫若鸿梳惯了的,连宫女都自叹不如。
谢凭风是正一品官员,按照惯例本应该穿深红色官服,不过谢凭风爱穿白衣,先帝见他为大魏付出了汗马功劳,便也任着他穿了。
他身着一袭白衣,乌发此刻挽起,举手投足间淡定自若,君子风度翩翩。
他一边梳,一边轻声问:“陛下为何不愿去早朝?”
他了解卫若鸿,他的小七有时候是顽皮了些,却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卫若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那帮老头子,说话难听呗。”
什么宠信奸臣错怪忠臣,什么误国的昏君,直接骂的,拐弯骂的,多的是。
不过卫若鸿挺有自知之明的,她的确不是什么好皇帝,她贪恋权势,“法术势”里不认法,只认术与势,什么良辰佞臣她统统不想管,只要不会危及到自己的权力,其余的都随便。
谢凭风动作一顿,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寒芒,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说话难听?他们都说您什么?”
卫若鸿每次一看到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后来挨骂多了,每次看到有人要骂自己,自己接着就偷偷塞上耳塞,装听不见。
她耸了耸鼻子:“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卫若鸿是最近才发现当皇帝这样辛苦的。
直到谢凭风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才发现谢凭风原来这样厉害,不仅帮着自己明里暗里处理了不少心术不正之人,应付着那帮老狐狸似的大臣,而且还帮自己看了一大摞的折子。
他不在以后卫若鸿就遭殃了,季文泽年纪大了看不了太多折子,自己的工作量平白无故的多了三倍不止,晚上看折子,白天还要上早朝挨骂。
卫若鸿的确能把这些事做得很好,但她却还会控制不住的想到谢凭风,尤其是每次忙起来的时候,会思考一件事——谢凭风当初当丞相的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不光看折子看到很晚,还要天未亮就起床,在前去上朝的马车上用早膳,她听丞相府的仆人说,有时候马车不稳,他又要在马车上用膳,下马车的时候,难受到连站都站不稳。
单单这些也就罢了,他还要接受卫若鸿的疑心,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还要想该如何让卫若鸿相信自己。
而她呢?动辄就对谢凭风冷嘲热讽,无视他千辛万苦取来的功绩,每每谢凭风征战归来,自己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未曾与他说过。
真过分。
卫若鸿这样评价自己。
自己那时候,应该寒了老师的心吧。
谢凭风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头发已经梳好,卫若鸿回过神来。
“没什么,老师陪我一起去上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