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大门口悬挂白布,正厅中设下灵堂,摆放着一口棺木。曾经驰骋沙场,为国杀敌英勇无比的大将军,如今却是白发苍苍,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棺木中。脸色因为中毒的原因,黑得发紫,十指指甲亦是如此!
偌大的府门唯有一个管家站在正厅门口,等待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夫人陈氏跪在灵堂前,披麻戴孝,默默地往火盆里送纸钱。
丫鬟夏沫陪在身边!
唯一的儿子杜嘉凌,没能守在灵堂前。或许因为国公爷有名无实,亦或许是因为阿祥在宫门口自缢前说下的那些欺君的话,以至于前来吊唁的官员几乎为零。来得只是寥寥几个门生,叫人见了不免唏嘘!
阿祥自缢,国公府还未得到消息,阿福还不知道,昨夜还活蹦乱跳的儿子,今早已经与自己阴阳两相隔了。只是站在门口,苦苦地盼着,盼着能及早见到世子爷的身影!
夏沫抬眸看着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的陈氏,轻声唤道,“夫人,你一夜守灵未眠,奴婢先扶你进去休息会儿,这里奴婢守着。”
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应答,只是往火盆里丢纸钱,夏沫忍不住又开口劝道,“夫人,你不要这样!一会儿世子爷回来,看见了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老爷素日严苛,可父爱如山,突然间遭受这样的不幸,世子回来定会痛不欲生的!如果夫人再有个好歹,他会疯掉的!
陈氏依旧缄默,火盆中跳跃的火光在她眼眸中摇曳,一张僵硬的脸庞冷而惊悚,干裂的嘴角噙着一抹血珠,活像是刚刚撕咬生吞过猎物的豹子,叫人见了打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来!
夏沫哆嗦着身子往边儿挪了挪,冬日的早晨本就阴嗖嗖的,又在这诡异冷清的灵堂之中,再面对这么一张恐怖的脸庞,小丫头有些扛不住了,伸长了脖子可劲儿往门口瞧。
阿福等得有些着急了,瞧了一眼跪着的夫人,疾步走出院子,往大门口去。陡然间见到皇帝的御辇停在府门前,身后御林军随行护驾,宦官总管伺候在侧,就是没有他家世子爷和自己儿子阿祥的影子。
阿福心猛地往下一沉,双腿颤抖着往里缩去,快步跑进正厅,叫喊道,“夫人,不好了!狗皇帝带着御林军来了,就是不见世子爷,这可怎么办啊?”
夏沫闻言吓得小脸煞白煞白的,挣扎着站起身,却因跪地太久,膝盖僵硬发麻,没站稳又跌回原位。
陈氏却是镇定地很,缓缓抬起眼皮,看向阿福,眉头蹙起高高的山峰,抖着嘴唇问道,“不见世子爷?狗皇帝亲自来了?”
阿福颤巍巍地点了下头,伸手搀扶起陈氏,只听见门外响起宦官的叫喊声,“皇上驾到!”
“阿福、夏沫,随本夫人恭迎圣驾!”陈氏冷笑出声,抖了抖有些麻痹的双腿,拉长的声调听起来尤为尖锐,好似尖刀在岩石上划过发出的吱叫声,让人听了好似心头顿时长满了刺儿,浑身不舒服!
夜星晨只带了贴身侍卫卓青峰,跟贴身侍奉他的总管易风,还有一个身穿宦官服的血沙,其余的御林军全都守在了府门外。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荣映雪知道,今日夜星晨是来找自己拼命来的,朝他微微一笑,嘲弄的眼神除了挑衅,更多的就是杀戮!
易风攥紧了拳头,怒视着陈氏,磨牙道,“大胆陈氏,见了圣上敢不行礼跪安!”
夜星晨扬手制止,随即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径直朝灵堂走去,易风与卓青峰急忙跟上,血沙低着头也快步跟了进去。
“易风,点香!”
夜星晨冰冷的声音响起,血沙好似被天雷击中一般,猛地抬头,见到赫然呈现在面前的灵位,还有一口油光锃亮的上等棺木,心顿时裂开,血流如注。
眸光中的雾气汇聚成水珠,不停地往下滚落,嗓子眼里如同被堵上一块沉重的岩石,除了身子在颤抖,想说的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