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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后,我就回到了省城。给亚玲打手机,手机一直关机。我就跑到她住处找她,房东说她春节就没有在这儿过,我又去报社找她,报社说她春节回老家了,还没又回来。
白猫很高兴我回来了,她说我好像又长高了,&ldo;你瞧瞧,有胡子了。&rdo;她仔细地看着我的脸,把我看得不好意思了。我故意把目光移到别处,说我又长了一岁,胡子当然也要长了。我照了照镜子,真的看到嘴唇边那些毛茸茸的东西,最近突然变黑了。我找出黑蛋的刮胡刀,对着镜子人模狗样地处理那些胡须,白猫就尖叫道:&ldo;别刮,越刮越旺。&rdo;
&ldo;快像小老头了。&rdo;我说。
白猫从我手里夺走了刮胡子刀,说:&ldo;你最好有些胡子,像个大人样子。&rdo;
&ldo;我早就是大人了。&rdo;我把白猫的儿子抱在怀里,这小子几个月不见,长高了一大截子,我对小子说:&ldo;你也像个小大人了,叫我一声?&rdo;
&ldo;叫叔叔。&rdo;白猫说。
&ldo;叫干爹,早说好了的。&rdo;
&ldo;叫他干爹。&rdo;白猫又说。
小子就叫了我一声干爹,我答应了,而且很自然地答应了。这时候,我觉得自己忽然老了很多,脸不红心不跳了。
我问黑蛋最近的生意怎么样,白猫说,他和一家制药厂定了合同,定期给他们送货,这事儿被耗子知道了,据说最近也正想法儿往这个制药厂钻,明着跟你黑蛋哥抢生意。我说不要理睬他,没有人会跟他合伙做生意的,制药厂不是傻子。白猫叹息了一声,说:&ldo;你黑蛋哥好像很头疼,耗子那个骚女人跟制药广负责进货的那个头头搞上了,制药厂已经把跟我们的订单给了耗子一些。&rdo;
&ldo;耗子知道?还不杀了她?&rdo;我说。
&ldo;巴不得这样哩,杀她?你以为耗子把她当人?&rdo;
黑蛋没跟我多说生意的事,我问制药厂那边的情况时,他只说制药厂负责进货的那个科长姓丁。&ldo;黑着哩,我一次给了他十万,还嫌少。&rdo;黑蛋说。我问他,耗子也是跟姓丁的科长联系的?他说:&ldo;制药厂进货都归丁科长一个人管,耗子是故意整我的,上次他的黄芪砸在手里,就记恨我了,嗨,让他折腾吧,过不了多长时间,丁科长肯定就把他看透了,他送的货,里面总是掺假。&rdo;
&ldo;我得想办法让耗子栽一次。&rdo;黑蛋很轻松地说,&ldo;我要让制药厂知道他的货里面掺了假。&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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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黑蛋用什么办法把这事办妥了,过了几天,制药厂的领导就找丁科长谈了一次话,说他进的药材有假货,丁科长吓了一头汗,赶紧把耗子刚送的一批货退回去。
耗子当然知道里面的奥妙,那天他和水水亲自带着一伙人跑到黑蛋药行,说他从黑蛋药行买走的金银花,里面掺了沙子。其实黑蛋的药行最近根本没有卖过金银花,但是耗子说他的金银花就是从黑蛋药行买走的。
当时黑蛋药行里还有十几包丹参,耗子说丹参肯定也是假的,要拉到工商所检查去。几个腿子就冲进药行,去搬运那些丹参。当时我正在楼上,听到吵嚷声就从楼上看下去,看到水水穿着一件咖啡色呢子大衣,敞开了胸站在马路边上。耗子和水水当然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他们以为我还在外面漂着,仍然没有踪影。有水水在,我就不便下去,这倒不是害怕水水,主要是不想见她。我想这伙人只是闹闹,也闹不到哪里去。但是,这伙人开始搬运丹参了,一个腿子把一包丹参倒在马路上,用脚踢着对围观的人说,&ldo;你们看看,全是他妈假货。&rdo;围观的人大多不懂药材的行当,被耗子他们一张罗,以为是真的,也都开始去踢散在地上的丹参。
黑蛋站在一边看,仿佛这事情与他无关,嘴里一直在说,&ldo;你们用脚踩呀,都踩烂了算你们的。&rdo;黑蛋大概知道我在楼上,心里并不害怕,但是白猫沉不住气了,朝楼上喊叫:&ldo;阿林‐‐阿林!你还不快下来!&rdo;
白猫这么一喊,耗子和水水就朝楼上看,我不从后台走出来不行了。于是我装着什么事情不知道一样,慢悠悠地走下楼。&ldo;嚯,耗子哥在,要买这些货呀,多少钱?&rdo;我看着耗子说。耗子看到我下楼了,笑着说:&ldo;哟,不知道屋里还养了个小的。&rdo;
&ldo;耗子哥你这是什么话,你上次那两车黄芪挣了不少钱吧?现在又捣鼓丹参了?&rdo;
这话把耗子刺激了一下,他眼睛一瞪,说:&ldo;你给我滚远一点儿,小心我拧了你鳖儿的头当球踢!&rdo;
耗子的话刚说完,他的一个腿子冲上来给了我一脚,踢在我腰上,说:&ldo;你滚远点没听见?&rdo;水水就在那边叫我了,说:&ldo;哎,你过来呀?找打是吧?快,宝贝!&rdo;
我知道这一仗是必须要打了,水水喊我的时候,我看到黑蛋和白猫都吃惊地看着我,那个踢了我一脚的龟儿子仍站在我身边,似乎等待再给我一脚。药行里的十几包丹参都被他们搬运出来,那样子真要一起拉走。
唉,你看看,我是真不想在水水面前,弄得大家挺尴尬的,但是事情却把我逼上梁山了。我看了看气势汹汹地站在我身边那个腿子,好吧小子,就从你这儿开练,我是豁出命都要干了,黑蛋不能白养了我半年,白猫不能白疼了我,我也不能白长了一岁,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