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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23区6院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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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死吗？”幼年张平安融化了，幻化成了张玉芬的样子。

她口吻疑惑，脸颊透着一股青：“如果没死，为什么我可以变来变去？”

张玉芬很有倾诉欲，她对木骐说：“我在麻将馆里偷听了老板们说的话，他们说只要一个人心里有很重的念想，死后就会变成魔化物，变身后会得到强大的力量。”

“我现在可以做那么多原来根本做不到的事，我怎么可能没死？”

木骐问她：“你都听到了什么？”

张玉芬努力回忆：“他们说，变身以后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以心想事成，听上去真不错啊。他们还说，要想变身要么靠打针，要么靠念想，只要念想很重基本都能成。”

“我本来以为我的念想已经很重了，可我并没有变身，更没有获得强大的力量。所以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东西偷了出来，我给自己打了针。”

“打针？”木骐：“什么针？”

张玉芬没有回答，她喃喃自语道：“老张也打了，可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他却死了？”

张玉芬笑了，泪水含在眼眶中：“我一直都知道老张是个不中用的惹祸精，他害了平安、也害了我。可他到底是我的家人……我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我当时只是想，如果变身就可以心想事成，那么老张就不必为了钱这么辛苦……也能把平安的钱还上。”

“正好我偷出来了两支，所以我给老张也打了针，我根本不知道那针下去他会死。”

“都是我害了他。”

张玉芬神色凄迷，又哭又笑，她想不通为何最后竟会这样。

不是说傻人有傻福的吗？不是说老天自有安排的吗？

她明明如此顺从命运，顺从丈夫顺从儿子，一直都是家庭中最没有地位的那一个，可为什么命运却并不垂怜她？

她年轻时隐忍，老了还要遭受这一切，苦难没完没了地席卷了她一生。

是她错了吗？可她又有什么错呢？

是父亲让她顺应老天安排，是张大墙赌博输钱，就连有问题的麻将馆都是张大墙强行带她去的。

她有什么错？

她除了安于现状习惯忍耐之外，什么都没有做啊。

什么都没做这也能算错？

她不知自己究竟应该责怪给予错误引导的父亲，还是责怪无能狂怒的丈夫。

或许其实这一切也该怪她自己……但是，张玉芬不敢想这些，她赶紧停下思绪。

看着面前这个一身漆黑的高个子女孩，张玉芬隐隐觉得脑子似乎清醒了些。

她思忖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是鬼还是人？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原来当魔化物也可以不用死的？

「砰砰砰——」，有人连开数枪将张玉芬击穿。黑色血液潺潺地从伤口处流了下来。

开枪的人是林梵，此刻她正站在张玉芬身后。

张玉芬没有反击，也没有生气，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激光弹孔，短暂的惊讶后她渐渐露出笑容。

没有想象中的疼，只有平静。

她突然发现，张大墙也好，张平安也罢，这些她大半辈子里深信不疑的对她最重要的人，在死亡面前全都淡去了。

原来他们并不重要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本该是她自己。

张玉芬领悟得太晚了些，可再晚的领悟都是领悟。

死前顿悟，总好过死到临头都还愚昧无知。

“谢……谢……你……”她向后倒，融化成一片漆黑。

自从进入麻将馆以后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意识中被人塞满了迷雾，可这一刻她终于再次恢复清醒。

她觉得，自己仿佛可以看到那片从未见过的大海了。

大海在向她招手，她真的一直都很想去外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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