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素身着祥云卷文服,及腰的长发用一根黑簪利落别起,脸上化了浓重的妆,加重了眉眼的轮廓,抬眼的刹那,活生生一个翩翩公子。
“你……”顾珊身上还穿着盔甲,险些没认出人来,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小将军?”韩素轻笑道,嗓音也刻意伪装过,“这副扮相,可有资格做你的军师?”
顾珊抿了抿唇,嘴硬道:“勉勉强强。”
“只是勉强吗?”韩素挑眉。
“有资格!”顾珊涨红着脸,“满意了吧?”
韩素点了下头。
顾珊别扭道:“诶,你怎么说动皇上封我为将的。”
那日她正学着做鲜花饼,脸上还沾着面粉,突然接到圣旨,急匆匆就跑了出去,握在手中的擀面杖都忘了放,画面颇为可笑。
听到被封将军的那刻,她脑子懵了一瞬,擀面杖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韩素望着她,问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本小姐何时说过要……”
“半月之前,宜春宫。”韩素答得毫不犹豫,语调却格外平静,仿佛在说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你说比起囚居深宫,更愿上阵杀敌。”
顾珊哑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怎么连这都记,这就是随口说的……”
她知道奔腾沙场的夙愿不可能实现,上马打仗自古以来就是男人的活儿,她身为女子,只需老老实实接受自己既定的宿命——嫁入后宫,为将来的皇帝开枝散叶,繁衍子嗣。
她没有机会选择,没有资格反抗,就连深埋于心底的理想,也只能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而后看着众人笑笑,往她心里划一刀,再轻飘飘地揭过这个话题。
她从没想过真的会有人拨开厚重的迷雾,妄图去撼动那座沉重的大山。
压着她满腔抱负的大山。
顾珊很轻地眨了下眼睛,喉间像糊了层岩浆。
她用了下力才哑声道:“你出了什么代价。”
“我没付出代价。”韩素神色平静,目光如深井,像是浸在寒潭里的冷月,“我不过唤人与陛下打了个赌,赌百余条人命与黄金百两。”
顾珊呼吸一顿,心脏处像是着了火,几近要把她燃成灰烬。
这股火逐渐蔓延开来,从胸腔往四处扩散,烧到五脏六腑,烧至四肢百骸,烧穿血肉骨骼。
她怔怔地望着韩素的眼睛,对方也平静地望着她,双瞳像是淹了一片冰湖。
她像是求证什么似的,缓声问道:“赌什么。”
韩素一字一顿,嗓音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赌你首征,旗开得胜。”
或许是巧合,但那个刹那,营帐中最大的烛焰突然狠狠跳动了一下,照得韩素双瞳猛地一亮。
她眯了眯眼睛,眼前的画面逐渐与几日前重合。
那也是个昏暗的黑天,叫不出名的鸟立在枝头,嘲哳的鸣叫声似乎能穿破空气。
韩素只披了件薄薄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