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春雪睡得迷迷糊糊,好似听到有人在哭,她一个激灵醒来,先起身看床上的主子,她睡得正香。
哭声是从外头传来的,春雪批上外衣,悄悄把门开了个缝朝外头看。正院灯火通明,哭声也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出什么事了?”
青竹细微的声音在春雪身后响起,春雪让出门缝给青竹瞧。
“该不会是冯美人?”青竹看了一眼回身道。
“估计是。”春雪道,“把门带上吧,别看了,再被人撞见。”
青竹带上门,与春雪两人在外间说话。
“八成是出事了。”春雪道。
青竹叹气:“明日便知道了,还好今日赐浴的不是我们美人。”
春雪也觉得庆幸,但是这次不是,可难保下次,要紧的还是皇上,两人同时想到这,对视一眼,一时无话。
“杞人忧天也无用,咱们只管伺候好美人,旁的便是再担心也白费。”春雪道。
青竹颔首:“不说了,回房吧。”
正院的哭泣声不知过了多久才停,春雪和青竹两人听着哭声久久不能入睡。
翌日,庄书怡起身后发现春雪和青竹两人神色有些憔悴,便笑问:“你俩半夜去捉耗子了,怎么瞧着像是没睡?”
春雪欲言又止,这会儿有管事太监来通传,说揽月轩冯美人冲撞了皇上,被罚了十板子,还贬为庶人。
太监走后,庄书怡道:“你们先前就知道了?”
春雪道:“是,昨夜正院动静不小,我们听见了。”
“我倒是没听见。”庄书怡道。“那你们瞧见冯美人了?”
春雪两人摇头:“没瞧见。”
庄书怡颔首,过了一会儿道:“瞧你们都没歇好,等下你们换着歇会吧,我也不是一直要人伺候的。”
春雪和青竹见主子这个时候还关心她们没歇好,一时心里都有些感动。
庄书怡进宫一年,之前听说过不少次皇上处置了哪个妃嫔,但一直不太有实感,感觉离自己很远。她近来几次与皇上接触,皇上也算和气,如今与自己一个院的美人被处置了,她才对皇上的暴君传闻有了些实感。
午后,淑妃娘娘来了揽月轩。
淑妃见庄书怡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受冯美人的事影响,一开始便也没提,只顾跟着庄书怡学面塑。
两人各做了一朵牡丹花,淑妃觉得手累了,便叫宫女上了她自带的茶点来吃。
见庄书怡点心似乎吃得比往日少了,淑妃才道:“慧慧怕了?”
庄书怡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淑妃笑道:“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怕还是不怕?你瞧见了吗?”
“没瞧见,春雪她们说昨夜动静不小,我都没听见呢。”庄书怡道。
淑妃道:“怕是最没用的,怕不但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会因着胆怯而出错,所以不能怕。”
庄书怡思索片刻道:“姐姐说得是。小时候,爹娘带我去山里采蘑菇,路过一座独木桥,大哥说不要怕直接走不要紧,结果我胆小,哆哆嗦嗦,走三步停一下,到底掉下去了。还好水不深,我自己爬上岸,掉下去一次之后觉得没什么怕的,再过桥的时候,便不怕了,很顺利地过了河。之后再过那种桥,便一次也没有掉过。”
“正是这个理。”淑妃笑道,“慧慧当得起一个‘慧’字。”
庄书怡被夸得有点难为情,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
淑妃一直在揽月轩留到晚膳前才离开。
冯美人的事在后宫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来,议论几日后便没人再提了。揽月轩正院少了冯美人,显得冷清许多。
冯美人之事过去半个月,皇上突然病了。这可是天大的事,就连庄书怡都不免有些担心。但她想着皇上总是吃得那样少,早晚得生病。
妃嫔们有不少禀了皇后说要探望皇上,但都未得到准许。
三日后,皇后身边的明月来到揽月轩,宣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叫庄书怡去皇上身边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