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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老人果然很高兴，只是说太贵了，埋怨周兆路不该如此破费。他送给弟子一幅裱好的字，自己写的。

周兆路说写得真好。他不懂书法，但他却认为先生的笔力遒劲，自成一格。他仿佛被那漆黑的墨迹吸引了。

老人越发高兴。

周兆路没有别的目的。前几年老人出版了专著，总结了毕生的医道实践。外人谁也不知道这本近三十万字的著作是周兆路帮助整理的。他的文字工夫确立了这本书的系统性，但钱先生的医术他是钦佩的。他不想招摇这件事，钱先生要在序言中对弟子表示谢意，也被他拒绝了。他的事业中有钱先生的心血，他提升为副主任也是先生推荐的。他没有别的目的。

先生为他引见了不少中医界的名人。

先生有一次曾提起，待百年之后，他遗产中的几千册医书要留给他最信得过的人。他没提周兆路的名字，但周兆路明白自己就是先生信得过的人。

他希望老人高兴。

&ldo;兆路，前些日子院里几个领导看了我一趟，几个人都来了……&rdo;

老人有点儿迟疑。

&ldo;有些事在这儿说不大合适，但对你我是放心的。&rdo;

周兆路笑笑。

&ldo;院里考虑提拔一个管业务的副院长，他们说了几个候选人，想听听我的意见……&rdo;

&ldo;您的话一向是有分量的。&rdo;

&ldo;老朽了，人家是不是真把我的意见当回事很难说，可是我说了，我怎么考虑就怎么说，我不避嫌。&rdo;

&ldo;是的……&rdo;

周兆路又笑笑，但笑得不太自然。他有一种预感。这种预感使他浑身发热，脉搏明显加快了。

&ldo;我认为你很合适。业务水平不用说了，年龄对路子，为人也拿得起来。领导的意思好像也倾向于你，我的话大家点头了……&rdo;

&ldo;蒙您美言，我可不是那块料，还是搞我的研究舒心。&rdo;

手心里湿呼呼的。他又出汗了。五花八门的念头乱纷纷地扑过来，他既愉快又紧张。一个新的台阶已经出现在脚下，他知道自己渴望迈上去。

&ldo;只要不荒疏学问，官当做则做，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的心思……你上进心强，别把机会丢了……&rdo;

&ldo;我得好好想想。&rdo;

&ldo;我已经和几个老家伙联系过了，英雄所见略同，你得有思想准备。如果真不想干，先别说出去……&rdo;

&ldo;赶着鸭子上架，我行么？&rdo;

&ldo;你行！我们要联合举荐你，这对院里的业务有好处，让别的半吊子干我们还不放心呢……&rdo;

&ldo;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do;

他显得很不好意思，好像很自卑似的。但信心正在悄悄膨胀，有一种想立即采取行动的欲望。

从钱先生家里出来，他不想坐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城市显得非常开阔，行人也充满友善，平时喧闹的车流和噪音有一种淡淡的亲切感。他耳边很宁静，能听到自己有力的心动。

老书记的谈话有了新的解释。那是一种铺垫，一种提醒，是大的胜利前的外围清扫。他的行为应尽量获得最大的支持，使嫉妒、诬告、诋毁等小动作难以施展。好心的书记的用意变得明显了。

&ldo;你还年轻，要做的工作还很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