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防风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想什么?”
“觉得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有些不真实。从前我总是觉得自己生来不幸,但凡是什么好事总是轮不上。于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总是偷偷藏在心里,生怕老天窥去,见不得我如此快乐,生了嫉妒,把一切都收走。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快藏不住了。我怕有一天老天把一切都夺去,到头来一场空欢喜。”
防风邶思索片刻,好似明白了小夭的担忧,他温和的说道,“我既然敢当众求亲,自然是为将来做好打算的。你要相信我。”
她仰望着蓝天,感受到另一颗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牵引着她,让她此刻内心的不安都渐渐驱散。
天马在一片广阔的天空停下,白雕飞驰而来。防风邶揽着她跃上白雕,白雕带着他们继续朝北面飞去。
“我们去哪?”
“极北之地。”他转头看她,“我曾经在北地生活了一百多年。那里的雪,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雪。”
小夭流浪的时候曾去过那里,她记得那里千年积雪,万古不化,极美,又很恐怖。但是现在想到相柳在北地生活了百年,觉得那里就像相柳小时候长大的地方,让她对那个地方突然又生出一些亲切感来。
“我流浪的时候也去过那里。要是我能早出生几百年,说不定就能在那里遇到你了。”小夭笑着看防风邶,“早几百年遇到,多好。”
“不好,我那时大概率会吃了你。”
小夭脸上的笑容凝固。
“就如同当年吃了防风邶一样。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一定比防风邶好吃。”相柳认真打量着她白皙的脖子,忍不住伸手抚摸上面的血管,他的两枚牙齿慢慢变长、变尖锐,如野兽的獠牙。
小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防风邶,你注意点形象。”
相柳的獠牙收回,他目光又看着前方,淡淡地说,“与其说是生活,不如说是躲。我从奴隶场逃出来,为了逃避追杀,一路逃,一路躲,一直逃到了北地。”
免我儿颠沛流离……
小夭的脑海中莫名响起那位老者的话来。
“你那么狡诈…呃…足智多谋,怎么会被抓去奴隶场的?”小夭忍不住好奇的问。
“刚出生的时候,那些神族欺我是妖,说我是被父母遗弃,不被族人认可,他们总是打我,于是我逃去了大荒,在那里又轻信他人,被哄骗进了死斗场,成了供人玩乐的奴隶。从奴隶死斗场里逃出来时,满身都是伤,差点死在涡流中。”
免我儿被恶人所欺…。
“是义父救了我。那时,神农王还健在,神农国还没有灭亡,义父在神农国,是和炎灷、赤宸齐名的大将军,他为了救我一个逃跑的妖奴,却被我刺伤,可他毫不介意,看出我重伤难治,竟然以德报怨,给我传授了疗伤功法,他说要带我去求神农王医治,可我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又逃了。直到逃到北地。我在这里心生感悟,从义父传我的疗伤功法中自创了一套修炼功法。”
“难怪你每次杀人都美得如雪花飞舞。”
“外人觉得我常穿白衣是因为奇怪癖好,其实,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的一个习惯而已。在极北之地,白色是最容易藏匿的颜色。”
“翩翩浊世,公子白衣世无双。世人不懂你的美好。”
他们不知飞了多久,小夭有些困倦,靠在他肩上一边听他说着过往,一边闭目休息。
闭上眼,就仿佛看到了那个白发老者的脸,耳畔吹过的风都是老者的话语。
免我儿颠沛流离……
免我儿被恶人所欺…。
她心绪不宁,忍不住又问,“你…还记得你出生在哪里吗?”
“北冥。”
我儿出生时孱弱,我便将他置于北冥之海,吸取天地灵气…。
小夭猛的坐直了身子看他。
“你这什么表情?像看一只小狗一样。”防风邶眯起眼,一脸嫌弃的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