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
车夫见雪尽始终淡淡,也歇了套近乎的心思,专心闭嘴驾车。
少顷,雪尽耳旁响起了细细啜泣,“呜呜呜——都怪我,是我跑得太慢了,如果我能早一点找到雪仙子就好了,都怪我!”
雪尽道:“这不怪你。妖若想害人,不过一瞬之间,便是你跑得再快也快不过他杀人的速度,何必自怨自艾。”
萧宴抽气道:“那……我们还去……”
“去,怎么不去,”雪尽道,“去给萧家报仇。”
萧宴又是沉默许久,最后道:“谢谢雪仙子。”
“嗯。”
雪尽得了空,想将肩上花信的脑袋推到车厢靠着。
“阿娘……”耳旁传来花信低低呓语。
她伸至半空的手一顿,斟酌片刻,又垂了下来。
花信袖子里藏着的纸鹤心里一紧,要命的大公子睡着就算了,居然还说梦话!万一不小心把秘密透露出来怎么办!!
花信上车后本来想装睡,但不知为何,自靠在雪尽肩头,浑身便有一股诡异的轻松感。
这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少女发间混有清幽梅香,让他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鼻尖伴着女子的梅香,花信很快就入了梦乡。
他梦见了母亲。
梦里,寒冬腊月,白梅飘香。
同样是晴朗的夜,浑圆的银盘高高悬挂,小院里凝白的雪铺了满地,将青石砖铺的路都给掩盖上,几道交乱错杂的脚印横亘于雪地,直延向房门。
明火摇曳的屋内,青衣女子坐在镜台前,镜中映照着女子绝色面庞。眉黛青山,口若含丹,她白如皎月的柔荑握一把白玉梳,缓缓梳着一头如瀑青丝。
“阿娘。”
女子腰身一暖,忽的被一双小手抱住。
女子缓缓回头,旋即绽开笑颜,如寒山之巅绽开的雪莲,空谷幽绝。
她放下玉梳,俯身将年幼的花信抱进怀中,轻笑道:“镜辞长大了。”
花信缩在娘亲怀中,问她,“娘亲,爹爹呢?他们都说爹爹不要娘亲和镜辞了,这是真的吗?”
女子笑容一僵,似水清瞳转瞬掩上愁云,她说:“假的。”
她抚上儿子的脸,轻轻摩挲,“镜辞,你爹爹不是不要我们,他只是有事耽搁了,要不了多久爹爹就会来接我们走。”她强调道,“你要相信你爹爹,不要听外人怎么说,知道了吗。”
小花信捏住阿娘的一根手指,“可爹爹到底有什么事,能比阿娘和我还要重要呢。”
“……”女子回答不上来,因为她也不知道。
他又问道:“那爹爹什么时候来?我不想和阿娘分开了。”
女子只道:“快了,很快了……”
屋门砰地被推开,守在门口的妖仆进来道:“圣女,二位面也见过了,小的们该带大公子走了,大公子功课还未习完呢。”
言讫,不等女子作何反应,妖仆一把从她怀里扯过花信,抱在怀里。
“哇——我要娘亲,我不要走!”小花信哭得撕心裂肺,在妖仆怀中不断挣扎着,眼里只有坐在不远处的青衣女子。
“镜辞!”女子也红了眼,只是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便被迫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