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九刺出一刀的时间里能退出这么远,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除非是传说中的缩地术。
那个李孜省忽然间伸笔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就像是领导们批文件画的“阅”一样。
他这一画,忽然间一股飙风陡然从地下旋起,狂卷了过来,这飙风力量之大,将四周两棵碗口粗的白杨都卷了起来,白杨打着横旋转着过来了。
飙风一起,地面上顿时飞沙走石,什么也看不见了。
胖子急迫的喊声从后遥遥传来:“起风了,大家快跑啊!”
侯灵杰的声音更大:“笨,来不及跑了,大家快拉起手来,一个接一个,一个也不能少!”
小叶子稚嫩的声音却在叫:“小九哥哥,小九哥哥,你哪里,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不用管我,你们给我把小叶子看好了!”重九大吼着,所有力气全部集中在脚底,弯着腰顶着风,挺着刀,一步一步向前挪去。
旋转的杨树扫了过来,重九一刀将之劈成两半。
后面侯灵杰的声音仍在喊:“过来,都过来!”
中间夹杂着的女子的叫声,重九的心神全部放在前面,再加上左耳失聪,也听不清她们在叫什么了。
他只有一个信念:“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的杀意从来没有如此之重,如此之深,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几天活头了,连自己的生命也不顾了。
一步一步又一步,每迈出一步,重九都觉的好象要被风刮起来,比爬陡峭的冰山还要艰难,但他硬是咬着牙,一步步的坚持着。
甚至连重九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顽强了,他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能忍的下这样被风吹石打的痛苦,那些被风刮起的小石子、土块,像子弹一样打在身上,大的被重九挥刀劈开了,小的就任它打去。
一步一步往前迈进,一道又一道狂风卷来,想是李孜省也看到了他的,又或是觉察到了,飙风更像是海上波浪,一股接一股,一股更比一股猛烈,有几次重九的双脚已经离了地,又被他深吸一口气压了回去。
透过飙风,前面就是李孜省那芦苇样的身体了,重九早憋了一股力气,忽然间如中了箭的兔子样窜了出去,手中人刀直刺李孜省的胸膛。
这一刀带着重九无比的愤怒,刀尖上生出的刀气将飙风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射入了李孜省的胸膛之内。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个李孜省身上并没有留出血来,而是晃了一晃,整个身影都消失了。
重九不由的暗骂自己:真蠢!
大凡精通风系法术的人都精于幻相,上了这老狐狸的当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道朱红笔迹闪过,脚下一股旋风陡然升起,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重九卷了起来。
一旦被风卷起,这身子便不由自己控制了,就像是被芭蕉扇扇飞了的孙悟空一样,重九只觉的自己在天空中被风卷着飞呀飞呀飞呀飞,几乎挣扎着想停下来,却始终不能如愿。
在这天空中忽上忽下的飘浮,重九脑中忽然闪出一首词来,却是林黛玉的唐多令:“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球。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脑子里想着这词,重九嘴里不由的讶然失笑,看来自己还沉浸在昨晚的唱诗当中,还没有清醒过来啊!
不过,这首悲戚的小词却也符合重九此时的心境!
或许这人生本就如这柳絮一样吹到东来吹到西,根本不是自己所能左右主宰的。
又或许冥冥中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人只是落在风中不自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