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殿合苦笑,无法敷衍对方,就把自己的来历略改了改,说与薛小鱼听。
薛小鱼听完,无比庆幸,还道舒殿合命好,定有后福,转而关怀备至的问:“你现在是身寄何处?”
“为了平反我父的冤情,小侄已考中了科举,在朝为官…”
还没有说完,就见薛小鱼皱起眉头,劝他道:“往事已矣,你舒家如今只剩下你一个人,应以保存血脉延续为要。就不要再起追查那些事了,以免惹祸上身…”
舒殿合不置可否,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接下来,薛小鱼又给他们弹奏了舒原宿谱的曲子,冯正听的是如痴如醉,舒殿合思绪纷飞,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静心下来。
薛小鱼见状,也没有说什么。
曲终人散,舒殿合让薛小鱼将今日当作无事发生,怕给薛小鱼带来杀身之祸,薛小鱼自是明白。
临走前,舒殿合捏了捏袖口里准备好的银票,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她不喜欠人人情,但是据她所知,舒原宿下狱之后,薛小鱼曾不惜蚍蜉撼树,多次为其奔走喊冤,无果。如此不落俗流的乐者,仅用金钱来感谢对方对自己的帮助,无疑是玷污对方的品格。
回去的马车上,鸦雀无声。
舒殿合兀自陷在沉思中,这趟得来两件事:“一来,舒原宿多半犯的是实案,因为他的确有写反诗的动机。既然是实案,就没有平反的余地。二来,她与舒原宿无半点关系,舒家丢的是五岁男孩,她两岁到的师傅身边,所以打冯焕森口中说出来的身世是假的。”
这与她属下从舒原宿妻家收来结果一模一样。渺茫的希望如星火再次湮灭,费尽周折,到最后还是一场空。
舒殿合捏紧手中的扇子,忽然肩膀被人一拍,回神的她从冯正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舒殿合放松微笑以报,面上长叹一声,佯装遗憾道:“薛姨说的对,往事如烟,追究无益。若是再次翻起,可能会平生祸端,我该歇心了…”与她无关的事,她不想掺合。冯正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事在他那必须有个终结。
冯正以为自己能够理解舒殿合,义无反顾道:“无论你想做什么,守拙定然鼎力支持。”
舒殿合心里感动,得友如此,没有白来这一趟浑水。
浓云遮月,寒风乍起,更鼓迢递传来。
舒殿合到了驸马邸却没有进去,孤身走在街道上,思绪起起伏伏,悲悲喜喜。就算是将他人的一生浓缩在一起,也没有她眼下面临的抉择困难。
她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解开。是去,是留,是就此罢手,还是继续深查?前路茫茫,该何去何从?
不自觉间脚步就走到了公主府前,舒殿合抬头初看到那匾额时,也诧异了一下。
但也只是稍纵即逝的一下,不想欺瞒自己,在最难的时候,她最想见到的人是宣城。
既是意料之外,也是理所应当。她在处,便是心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