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商人慷慨解囊,愿意为驸马立碑建生祠,让滇州子民永远记住驸马的恩德。
舒殿合和来接替自己的官员正在交接事务,听说这件事,那位坐在她面前的官员,笑贺道:“驸马这是深受百姓爱戴,功德无量啊!”
舒殿和苦笑:“本官只不过是做了一点份内的事罢了,就这样被百姓供起来,岂不是要折本官的寿?而且此事劳民伤财,不可行。”叫属下婉拒百姓的好意。
百姓不肯善罢甘休,推出了一个头来,再次求到舒殿合的面前。
舒殿合百拒不去,便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建生祠就罢了,她担不起这份福气。立碑可行,请滇州名士行文,记载滇州这次地震发生的事情,以供后人仰观。
在碑体后面,要一一镌刻上那些不远千里,携药材而来,倾囊相助的义商,以及在滇州救人无数的大夫的名字。
天下从来不缺那些愿意舍身为民的义士,他们在无事之时,或许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隐没于集市荒野之中。一旦生民遭逢大难,需要帮助时,他们就会挺身而出,有一份力出一分力,齐心协力扶起将倾的大厦。
事毕之后,他们又会默默隐去,不求名,不求利,像是做了一场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这样的人,不该在历史洪流中籍籍无名,值得被世人铭记在心,或写书立传流芳百世。
舒殿合被滇州百姓视为挽救他们性命的再生父母,她提出来的事,百姓无有不从。滇州名士纂好文之后,送来给舒殿合批阅,舒殿合改了几处之后,便让人交付去刻碑。
等碑在滇州城中立起来之后,围观的百姓才发现,碑文里面连驸马的一个字都没有提到
彼时,舒殿合已经回到了京都,滇州百姓再次为驸马的高风亮节,扼腕叹息,感激涕零。
舒殿合和宣城离开滇州时,和吴又轲等人道别完,本想悄悄走的,但是还是意外走漏了风声,百姓纷纷前来拜别,不舍他们的离去。还有不少妇人从家中拿出了滇州特产,希望驸马公主能带走。要不是有护卫拦着,他们怕是一天也走不出这滇州府。
马车队好不容易上了修补好的官道之后,百姓又自发走上街头,夹道相送。不知谁起的头,路边的百姓一个跪下、两个跪下,紧接着整条街的人皆跪下拜朝她们的马车。夹中有激动的人,掩袖擦泪,泣不成声。
护卫照舒殿合的吩咐,想把他们请起来,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直到公主和驸马的马车遥遥远去。
宣城微掀起窗帘,朝外看,啧啧称奇道:“你这个官,做的比父皇的还要风光。”
不知道情况的人,听了还以为舒殿合要造反了,
舒殿合听惯她贫嘴滑舌,再加上这马车上仅有她们两个人,不怕被旁人听去想歪,只是略抬了抬眸,道:“妄言,臣怎么敢和父皇相提并论。”
宣城吐了吐舌尖,望见外头偶尔路过的倒塌房屋,触景生情道:“滇州如今成了这幅残破的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它以往的繁华。”
舒殿合闻言,也掀开了窗帘,朝外瞧去,恍若自言自语的说:“百姓如春草,虽属微末,却生生不息。即便今冬遭逢大灾巨变,明年春风来临之际,滇州定会重新恢复昔日繁盛。”
正是有这样的百姓,大豫才有了压不折,碾不断的脊梁。
宣城被她的情绪所感染,肃容道:“驸马此话说的甚好,本宫看回京都之后,得跟父皇说一说,给你讨个丞相当当,不能让你屈才。”
“公主又在调笑臣了。”
虽然是笑话,不过宣城的话,却点醒了舒殿合。
她终于明白天下古今以来的读书人,为什么会将出将入相当成终身之志了。□□上的苛疾,可以用药物去除,那压在百姓精神和脊梁上的苦痛,也当有一双手,能够替她们去除。
就像冯正曾经和她说的那样,‘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成为宰执,就是为了能够成为这双手。
古言有云“不做良相,定为良医”,这良医或良相说到底,做的不过是同样一件事。
倘若自己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反而偏安一隅,难道不是一种怯懦吗?
师父教她的救世济民,难道仅仅狭隘于医术上,救人病患吗?
舒殿合陷入深思。
“本宫听说滇州有一种美食,名谓云腿月饼,外皮酥松,馅料咸香可口。可惜这次来,没有亲口得尝。”宣城放下窗帘,充满遗憾的说。
舒殿合回过神,安慰她道:“下次若有机会,臣可以陪公主再来一趟滇州,到时一定能尝到。”
“下次是何时?”宣城定要她给个准确的时间,才肯饶过她。
舒殿合给她许诺之后,想起昨天还有一封来自京都的信没有看,此时马车上无其他杂事,正好可以拿出来一阅。
宣城见她读着手上的信,忽然微笑起来,萌生好奇。
“谁写的信,能让你这么开心,本宫也要看。”她伸手打舒殿合那抢过了信。
“是守拙的信,信中说他的诚心和穷追不舍,终于感动了苏问宁。两人已经定下了婚约,择定良辰吉日,准备成亲。”舒殿合倚靠在马车的方枕上,为她简概信中的内容:“另外,他还特特感谢公主的教诲和牵媒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