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殿合听完店东讲的故事,面色淡淡,不知该如何评价才好。
这太平公主和驸马薛绍的爱情,虽然可以称的上是美谈,但最后却没有什么好结局。
薛绍和太平成亲七年后,因为受到哥哥参与谋反案牵连,最后饿死在监牢中,太平公主则在薛绍死后,另嫁武攸暨。
君埋泉下泥消骨,我寄人间雪白头。
这样的爱情,实是凄凉至极,哪里值得后人效仿。
舒殿合思忖的入神,没有发现宣城已悄然走到她的身后。
宣城想出手拍她的肩膀,吓她一跳,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收回了手,轻声喊出一个从未呼唤的称呼:“夫君。”
舒殿合随即转身,瞳孔里映出宣城现下的模样,纵然是不轻易波动的目光,也为之讶异,又刹那焕发光采。
宣城亭亭站在她的面前,云鬓花簪,娥眉青黛,明眸流转,罗裙潇逸,袖口领边绣着精致的凤凰羽。
成婚将近一年,曾经恨不得拆婚杀婿的女子,终于心甘情愿的将所有的散发挽起,从少女的发饰,换作了温柔娴静的少妇妆容。
舒殿合认真端详着宣城,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觉得她头上的木簪有些眼熟,抬手摸了摸上头的贝花。
这个不是她曾经赠给她的吗?
“公…”她差点就忘记两人之间的约定,在今日不得以君臣相称,转而说道:“夫人竟然将它带出京了。”语气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宣城见她第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颇为不好意思,摸自己的耳朵,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带出来。”分明是有心,却道无意。
舒殿合微微一笑道:“夫人,你今日真好看…”
少见能在这个人的嘴里听到不是讽刺的赞语,宣城心里甜滋滋的,一番精心准备没有白费。
她亦打量着面前的夫婿,总是一尘不染的白衣,青玉腰带束身,不需加以修饰便已是绝色的面容。
光是两人容貌、衣物颜色的相搭,并肩走街道,就足够令人称羡不已。
宣城对她们有足够的自信,动动唇,正想回敬对方,不识趣的店东插嘴进来,道:“原来你们二位是夫妻啊。”两人之间的美好气氛顿时被破坏殆尽。
店东露出恍然大悟又暧昧的目光,他说姑娘还未嫁人,怎么就能不顾礼仪的和公子同住一个房间里。
宣城不以为羞,牵起舒殿合的手,宣誓着面前清雅傲凛的人,只能是被她所独据。舒殿合只是宠溺的笑望着她。
店东在她们联袂离开之后,啧啧称奇道:“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花市灯如昼,行人熙熙,情侣并肩成双,光怪陆离的面具挂在摊头的竹架上,等候着与合该拥有它的主人相遇。在这样的热闹气氛下,原本面具上狰狞的花纹,也硬生生变得可爱了起来。
宣城刚走出客栈没有多久,头上就多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对着舒殿合张牙舞爪,咋咋唬唬,而舒殿合却仅将面具拿在手上,没有戴上。许是因为是太平公主和薛绍兰絮因果的爱情故事,敲中了她心底某处的念头。
宣城一边在前头走着左张右望,一边紧拉着舒殿合,生怕她会与自己走散般一样。
舒殿合盯着那给自己无限温暖的手,眸光闪烁,人群密集,若是真的走散了,会怎么样?
俄尔,她收回了目光,若真的是最后一夜,她自当好好陪伴宣城,不能总是分心。
两年时间,弹指一瞬,回首前尘,恍如昨夜梦里昙花。
梦境再好,也该有醒来的那天……她在心里默念,不知道是要说给宣城听,还是给自己听。
上元夜,与恋人逛街时,手上不提盏雅致的花灯,怎么想都觉得少了那么点什么。而出自别人之手的花灯,再精巧,再好看,也比不过自己手绘图案的花灯,来的有意思。
鹿城精明的商人就捏准这一点,在街边摆下了长桌,提供白纸和颜料,让顾客自己绘制花灯的图案。画好之后,再交给商人糊在提前备好的灯骨上,一盏别致、绝对不会和人撞衫的花灯就完成了。
这种花灯的卖法别出新裁,更加上还是个在恋人面前表现自己画技的机会,所以在灯摊前停下的脚步络绎不绝。
宣城瞧瞧自己笔下画的歪七扭八的人物面貌,再悄悄瞟了一眼舒殿合,腹中不禁后悔起小时候没有和宫里的画师好好学画了。明明自己很用心想在纸上画出这人的模样来,毫笔却不听使唤,画出的五官都是歪的。
再看,舒殿合笔尖随意在白纸上勾勒了几笔,稀疏却富有精气神的兰花,跃然纸面。
两人的画作放在一起,犹如乌鸦和孔雀比美,高低立见。宣城自惭形秽,刚要撕掉,重新画,舒殿合凑过来,歪了歪头,费解问:“夫人,这是在画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忘记说了,本文没有恋爱脑,没有金手指,不会为了圆剧情强行降智,全程按逻辑走线,驸马公主也不是那种柯南的体质,没事不会惹麻烦
太平和薛绍的典故出自《大明宫词》,剧情随你们猜,猜中了,算我输┐(‘~;)┌
第93章长毋相忘
“啊?”宣城为了不丢自己的脸,随便扯道:“嗯……随便画画,看到路人长的不错,就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