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殿合礼貌地承下来,把绸带接了过来。探知别人的愿望是冒犯的行为,但宣城又按不下好奇心,在舒殿合抛出去之际,用余光悄悄瞥了一眼那绸带上的字眼,是‘死能同穴’之类的话。
那对夫妻见自己的绸带,终于挂上了树,对舒殿合两人一阵感谢,尔后又相扶相依的离开。
宣城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火盆后头的黑幕中,才将心底的想法如实的说出来。
舒殿合手指曲起一敲她脑袋,笑道:“夫人勿笑话人家,相思不分老幼。能够执手到老,还有如此天真烂漫的行为,更是难得。”
宣城晃晃脑袋,头顶的面具也随着摆动,不满的反驳道:“才没有笑话,只是以为奇。”黑眸滴溜一转,问:“我们以后也会这样吗?”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舒殿合一下被戳到了内心痛楚之地,呼吸变的艰难异常,停滞了半响,才道:“会的,公主你会的。”而不是我们。
宣城未尝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对着姻缘树虔诚地阖目并掌,悄悄地祈祷道:“信女吕淇在下,望我和驸马夫妻二人能长长久久,与那对夫妻一样白头到老。”驸马从来都顺从她,所以这条小小的要求,他应该也会满足吧。
此时距她们约定的一年离合时间,不过只剩几个月,谁都没有提起这次约定,都假装自己忘记了。
一个觉得不用再提了,因为他们还有以后。
一个也觉得不用再提了,因为他们没有以后了。
道不同,又怎换得两心同。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宣城随即睁开眼睛,火树银花猝不及防在她璀璨的眸子里绽放,绚丽的色彩照亮大半个夜空,是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美。
宣城又惊又喜,差点开心的跳起来,脸颊上的酒窝越发显眼。
舒殿合脉脉望着她,几次呼吸之后,眼中的光芒消沉没去,借着烟火的声响,兀自喃喃细语道:“公主,你的将来没有臣,也会很好的。”
始料未及宣城竟然听到了她的嘀咕,扭过头来,懵懂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舒殿合旋即变化出笑意,道:“臣说烟火很美。”那个说好今夜不提的‘臣’,忙乱间没有顾忌到,脱口而出。
宣城听惯了她这样的自称,没有留心,也没有发现不对,兴高采烈地附和了一句,又转了回去,继续欣赏烟花。
一年多的宦海沉浮,早就让舒殿合学会了随心所欲控制自己的情绪,掩饰所思所想。
她捏紧手中的面具,抬手摸着脸上无形的面具,戴了太久,已经生长进了肉里,无法再脱下来了,在此时此刻,竟也能随口说出欺瞒宣城的话。
舒殿合似要说服自己一般,又轻嘟了几个字:“未及公主美。”
看完一场烟花之后,宣城纵然是不舍热闹,也不得不承认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