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是真不知道这事儿,张大妈直觉这母女俩之间有瓜,但这瓜显然不是她能吃到的,且见张楚楚此时惊怒掺杂的铁青脸色,出于谨慎,更怕自己多嘴惹麻烦的张大妈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砰地一声关门,缩回家里。
“我妈把房子卖了!她竟然把房子卖了!”
张楚楚岂止是生气,她简直气大发了,胸口剧烈起伏,连带大肚子也跟着鼓起回落,吓得江辰浩赶紧安抚她。
“怀着孩子呢,不能生气啊。岳母这人你最了解了,她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像当初的咱俩一样,等找到人说开就好了,你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理智上,张楚楚知道江辰浩说得有道理,但有时候,人的情绪达到某种界点后是不受控制的,她太生气了,一想到母亲背着自己卖了家里的老房子,她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噌噌往上冒。
这股怒火和金钱无关,一套普通老破小的房子还真打不到如今的江少奶奶眼里去,张楚楚在意的是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她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但凡母亲卖房前和她商量、哪怕是知会一句,她刚才也不至于在邻居面前这么丢脸。
再者说,就算张楚楚不在乎这笔钱,事情不是这么办的。这是她爸爸留下的房子,她作为两人唯一的女儿,对房子的拥有权和处置权起码占一半吧,母亲凭什么越过她私自做主?是吃准了她不敢告她吗?
眼见着妻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江辰浩急得不行,忽然灵机一动,“去米粉店看看吧,家可以搬,店总不会跑。”
“嗯。”经他一提醒,张楚楚顿时顾不上想七想八,催着司机往米粉店赶。
张楚楚没说的是,对于母亲卖房一事,除了愤怒,她心里还隐隐有种不安和恐慌,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也抓不到因由,一切来自她的直觉。
到米粉店门前的时候不多不少,正好九点钟,这个时间对于一家主做午晚餐生意的店面来说自然是过早的,张楚楚和江辰浩也清楚这一点,因此面对门窗紧锁的沿街小铺丝毫没有意外。
半个小时过去,始终没有人说话,感觉到车里的气压越来越低,江辰浩在司机第n次向他发射眼神求救信号时,硬着头皮没话找话。
“楚楚,平时岳母一般几点开门啊?”
张楚楚,“正常10点开始营业,但她会9点半就来店里做准备。”
“哦哦,那时间差不多了。”江辰浩刚说完这句话就应验了,一个中等身材的大姐骑着电动车在不远处停下,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见到来人,张楚楚松了口气,显然认识对方,她迅速下车迎上前,“张姨。”
听到声音的张梅转头,看到张楚楚先是一喜,“是楚楚啊。”而后注意到她身后的豪车和车上紧跟下来的帅气小伙子,最后视线定格在眼前人的肚子上,语带迟疑,“你这是、要当妈妈了?什么时候结婚的,没听楚姐说过啊。”
张楚楚,“……没多久的事儿,这不只领了证,还没办喜酒嘛,所以知道的人不多。”这是当地的风俗,领证只代表法律意义上的婚姻,在亲朋好友和周围人的眼里办完喜酒才是真正的结婚。
因为楚夕颜从来没漏过口风,张梅对母女俩之间的龌龊毫不知情,这会儿还拉着江辰浩问东问西,“小伙子和我们家楚楚怎么认识的呀?”
得知两人是大学同学,张梅更是冲张楚楚竖大拇指,那神态动作,就差在脸上写“你真行,上学成家两不耽误”了。
然而此时的张楚楚哪里有心情和人讨论这个,她胡乱点了点头,问出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张姨,你知道我妈搬家了吗?新家地址在哪里?”
张梅愣住,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确实听你妈提过一嘴,说每天爬楼膝盖受不住想搬家,但具体搬没搬,搬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那她什么时候来店里?”
闻言张梅更加疑惑,“楚姐不来,她出去旅游了,怎么、你不知道?”说到这里,饶是她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楚姐很疼唯一的女儿的,但搬家不告诉,旅游不告诉,等等,她好像很久没有听到楚姐提起女儿了,以前对方明明三句不离“我们家楚楚”……
张楚楚原本打算从张梅这里套点话,结果人家知道的还不如自己多,一时间有些泄气,“那你帮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张梅傻傻的来一句,“你为啥不打?”
张楚楚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被拉黑了,这个答案张姨满意吗?”她也是来米粉店的路上忽然意识到的,这个迟来的觉悟让她茫然而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