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他纵容且温和地问正背着的漂亮男人:“我的版本还蛮有趣,是不是?”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张扬的笑声消失了。
阿瑟闭上嘴巴,不自觉地蜷起双腿,手臂乖顺地抱住了江质眠的肩膀。
十点的飞机,阿瑟戴着眼罩躺在放平的座椅上,身体是困的,精神上却睡不着。
他脑中不断回放着江质眠昨天给他讲的那个故事续编,老电影对白式的腔调让人极有代入感,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是江质眠对他的恐吓。
虽然这种事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也明知是恐吓,阿瑟却莫名感觉有一股寒气缠绕周身,直到今天坐到飞机上了仍未能完全散去。
昨夜被江质眠背着时这股寒意正浓,导致后来对方提醒他完成两人的赌约,他被牵着鼻子走,下意识说了没送。
“猜对了。”
江质眠将他从背上放下,松手时宽厚的手掌摩擦过他的大腿,阿瑟骤然落地,膝盖竟一软。不过那只是一瞬,立刻就站直了,脊背有种禽类应激般的挺拔。
他面无表情,实际脑中一面还留在故事里呈现空白,另一面似乎认识到自己在害怕,因此暴跳如雷,在心里大骂特骂。
复杂的情绪让他无法迅速整理出思绪,天然冷郁的五官在失去表情时仿佛刮过眼球的刀光,吸睛,同时冰凉到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刺痛。
然而江质眠毫无顾忌地注视他,好像他不过冰层下的玫瑰,实际是柔软的,连带他的语调也轻慢。
“刚刚是和你开玩笑的,哪有这个版本。”
江质眠眼神平和,说:“你猜对了,手串本来就不是要送给谁,我没有给出去,放在了家……现在你赢了,我应该答应你一个要求。”
为什么猜手串没送出去?
因为江质眠再接吴秋雨电话时已经没了那种习惯性的包容,即使当时的阿瑟没那么情愿,但他敏锐的情绪感知力自动自发告诉他,对方投注在通话的注意力还没有抚摸他小腿时一半来的多。
更何况也不需要多么敏锐,那晚江质眠由着他闹,反过来闹他,全程甚至没压低过嗓音。
他只是不确定江质眠会不会承认。
现在面对面的,江质眠承认了手串没有主人,可惜情境不对,陷入迷思的阿瑟未能找回得意洋洋的状态。
毕竟他这会儿看着对方,就想起那句:我可以背着你一辈子。
作为调情,非常低级。
但如果作为恐吓,还真他妈有效。
至少阿瑟在这一刻无法很好地披回外皮,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具有杀伤力的要求。
“……我还没想好,下次跟你说。”
最终,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跑走了。
昨晚没有睡好,散碎梦境颠颠倒倒一夜,今早阿瑟一起来就给秦姐发了消息。
-江质眠没杀过人吧?
他一点儿不觉得自己问的有什么不对,以前秦姐不是还说过他当众打过记者么,打人么,和杀人也就只差了一个字。
但直到现在秦姐都没有回他,可能觉得这个问题实在超纲。
后半程阿瑟终于睡着,下飞机时眼神还残余着困倦,照常是小林带着他走通道,尽头停着熟悉的保姆级suv。
小林动手装行李,阿瑟懒散地插兜站着,等小林装完给他开车门。结果车门从内自动打开,秦姐伸出双手抓着他的衣领,头一回那么简单粗暴,直接将他拽上了车。
阿瑟被她拽愣了,秦姐脸色非常不好,他环顾一圈,绕梁的成员一个都没在。小林坐到了前面,后车厢就他们两个人。
“你不会是要对我发火吧?”
阿瑟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往后靠上椅背,十指交叉松弛地搭在膝头:“你不回消息,我都没生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