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些,下午会饿的,要我喂你吗?”
现在的场景相当微妙,何灿其实没有怎么经历过这种状态。
向来都是他肆意去亲近别人,此刻却是宗政慈突破安全距离来亲近他。酸奶混合松果的香气传递到鼻尖,他能看清宗政慈握着酸奶罐的指尖,通红,应该是剥刚烤出来的松果被烫的。
这位少爷,因为爱好野外探险算不得十指不沾阳春水,但除此之外拿这双养尊处优的手干讨好人的活极有可能是第一回。
何灿在烦躁中产生一点痛快,很恶意地看着宗政慈的脸,宗政慈无动于衷地回望,像是什么也感受不出来。
“你要怎么喂我?”何灿问:“连勺子都没有,要我仰着头一口一口喝吗?我是你的宠物?”
这指控无端,来得莫名其妙,却切实为难到了宗政慈。
宗政慈没觉得他提出的质疑有什么不对,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放在一旁的背包,但想起来里面不可能有这种精细的餐具就又收回,思索的时候眼神无意识地滑过何灿的嘴唇。
而后停下了。
何灿意识到他在注视什么地方,有些不自然,宗政慈忽然上身前倾,靠了过来。他脑中电光火石一闪,不假思索地钳住对方的双颊,厉色道。
“你敢?”
宗政慈被他用力捏着脸,倒是没再凑近了。浓密修长的眉毛往上一挑,单手伸长了,抓住了何灿身侧地面上放着的巧克力。
他将巧克力举起晃了晃,疑惑地问:“这也不行?”
语气中透着淡淡的笑意,何灿不知道是他故意逗人,还是该怪自己多想……宗政慈靠过来那会儿他以为这人要用嘴喂他!
何灿一时有些尴尬,红晕从耳朵蔓延到脸颊,光线暗淡,也许别人看不清楚,他自己却能感受到皮肤的升温。
因这窘迫,他对宗政慈的生气更上一层楼,恨恨松了手,又当着他的面把手在外套上蹭了几回,好像碰了什么脏东西。
被直白嫌弃的宗政慈不以为忤,垂下眼睛撕开了巧克力包装袋,用长条状的巧克力挎着酸奶和松果,送到何灿嘴边。
何灿除了小时候,没受过这种保姆级的投喂。不过这时不接受显得自己输了一头,就张嘴咬下一口。
松果的油脂感充满整个口腔,原味酸奶很好地中和了巧克力的甜味,尚未完全填满的胃部发出享受的叹慰,他不知不觉就着宗政慈的手吃完了一板巧克力。
察觉对方有再去拿巧克力的意思,何灿才猛地回神,暗骂自己昏了头,真的认真吃起东西,便从他手里拿回酸奶。
“我自己来。”
他不耐道:“这样得吃到什么时候?”
宗政慈本来没松手,听到这一句话才把酸奶给他。也没离开,看着他把剩下的酸奶喝完了才转移视线,像个监护人。
何灿吃掉酸奶,收拾了垃圾,就在树洞里躺下。由于不够宽敞,腿伸不直,没有使用睡袋。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感觉到身侧窸窸窣窣的动静,宗政慈也躺下来了。
他脑中莫名飘过一个想法,宗政慈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在这个树洞里得是什么姿势?
但他不愿意把注意力放在宗政慈身上,没有多想,宗政慈也很安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很低,何灿躺着没有觉得他的存在感很强,比想象中要自在一些。
上面就是树木拥挤错综的树杈,枝条压下来和周围雪面的间隙并不很宽,只有透着凉意的空气从细小的间隙中漫进来,缓缓往下降落。
何灿睁着眼睛,过了片刻,出乎意料地睡着了。
睡着之后,人感觉到冷,不自觉向热源凑近。他挪向宗政慈,被人张臂抱住了,裹进怀里。宗政慈似乎早有预料,侧躺着,屈起长腿,胸膛隔着厚厚的防寒服贴住何灿的脊背,将何灿完全拢进来的姿势,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掌盖住何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