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江河畔,原本喧嚣的黑色军阵像是如遭雷击一般,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这些隶属于后黎朝的士卒们渐渐褪去了眸子中的狂热,转而恢复了些许理智。
眼下陈兵左江河畔的安南士卒大多都是后黎朝的精锐边军,更有不少人曾在"郑主"的率领下亲临此地,试图强渡左江。
前后不过两炷香的功夫,万余名悍不畏死的安南士卒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喋血黄浊澎湃的左江,仅有少数落在后方的士卒及时回返得以幸存,余下之人大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如此悬殊的战果,也唤醒了众人心目中对于"广南"的恐惧,重新回忆起昔日发生于此地的惨烈战役。
"侯爷,局势有些不妙呐。"窸窸窣窣的私语声,镇南将军鲁钦不适的晃动了一下魁梧的身躯,表情难看的朝着身旁的祖大寿低喃道。
难怪这阮氏家族能够偏安一隅长达近百年的时间,倒是有些手段。
"马总兵,且先让你麾下将士尝试一番吧。"面对着浑浊澎湃的左江,经验丰富的祖大寿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得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神机营总兵马祥麟。
"遵令。"闻声,马祥麟便是朝着身后副将低语了几句,其身后的通讯兵更是快速纵马离去,转眼间便是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咚咚咚!
相比较刚刚乱作一团的安南士卒,训练有素的大明官兵们在听得战鼓声响起之后,瞬间便是各分左右,从中让出了一条道路。
而数千名神机营将士也在身旁或期待或异样的眼神中,不断推动着身前战车,缓缓行至左江河畔,仔细打量着清晰可见的堡寨,并默默估算着距离。
。。。
堡寨角楼处,亲自擅长督战的广南君主阮福源见得己方火炮立威,轻而易举便是令对岸近万名安南士卒命丧左江,满是褶皱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左江虽然看上去流速缓和,但水面下却是另有乾坤,遍布巨石流沙,就算是本地渔民乘船打渔时,也常有覆没的风险。
而他又在知晓官兵攻克升龙府的第一时间,下令摧毁左江沿岸的所有船只,直接杜绝了官兵乘船渡江的可能。
而且虽说红夷人和佛郎机人已是弃他而去,但城头上这些增光瓦亮的火炮却是实打实的。
有这些攻势凶猛的火炮在,就算有水性好的精兵良将,庆幸渡过黄浊澎湃的左江也是寸步难行,其脚下这座耗时数十年方才宣告竣工的军事堡寨,足以扼杀一切危险。
如此一来,就算江对岸的明廷大军不惜代价的强行渡江,也难以威胁到自己的统治。
一旦官兵伤亡过大,说不定便会主动撤军,而自己也能继续割据广南。
"殿下,对岸官兵又动了。。。"就在阮福源胸口微微起伏,在脑海中幻想着日后该如何"反攻"大明的时候,便听得一道有些急切的呼喝声从其耳畔旁炸响。
"慌什么,难不成官兵还能插上翅膀飞过来?"闻声,阮福源便是有些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心道自己麾下的士卒确是经验浅薄,沉不住气。
官兵稍有些风吹草动,便如此沉不住气,全然将刚刚取得的辉煌战果忘在脑后。
"殿下,是官兵的神机营。。。!"见阮福源好似依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刚刚说话之人便是再度提醒。
"什么?!"
一声怪叫过后,阮福源便是骤然从身下的鎏金龙椅上起身,急匆匆行至城垛之后,脸色大变的打量着江畔对岸的官兵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