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眉,温声开口。
皇帝颔首,倒也不拦他,嘱咐了几句,便许他走了。
谢明翊前脚刚去,谢明瑾也搁了筷子,寻了借口,紧跟着出了干元殿。
谢明瑾等在太子回东宫必经之路上。
他等了半刻钟,才看见一道颀长身影。
从干元殿回东宫,本是经过永宁宫最近,但不知为何,太子从不爱走永宁宫的路。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绕过御花园回去。
谢明翊瞥了谢明瑾一眼,停了下来。
他唇角弯起,声音带了点惊讶,问:“六弟有何事?”
谢明瑾努力挤出笑脸,微微垂首,“我特来给皇兄请罪。”
说着,吩咐身后的太监呈上个锦盒。
谢明翊唇边笑意更浓,“这可是见外了,六弟竟会与我亲近。”
谢明瑾抿紧了唇,笑容的弧度有些尴尬。
“皇兄,昨夜是我的错,我不该疑神疑鬼,叨扰了你休息。”
他敛了神色,声音低了两分。
“六弟的歉意,我心领了。”
谢明翊没有接锦盒,抬步就要走。
谢明瑾登时急了,快步追上去,急急将锦盒打开,呈给谢明翊看。
“臣弟知道,皇兄为英国公之女失踪一事忧心。”
谢明瑾悄声道:“这是卫鸣和他妹妹的书信往来,或能找到些线索。”
谢明翊薄唇轻抿。
看着他停了脚,谢明瑾才松了口气,心里又莫名生出一丝快感,原来这位看着光风霁月的太子,也会有恨一个人的时候。
谢明翊忽然抬头,“六弟,你可曾恨我?”
谢明瑾神色错愕,一时不知所措,捧着锦盒僵硬立在那里。
“你自幼养在宫中,锦衣玉食,呼前唤后,没有人敢违逆你,贵妃娘娘宠你,疼你,视你为亲生。”
“你原本要当太子,这天下是你的,龙椅也是你的。”
他语调极慢,声线却是平平淡淡的。
“你是不是日夜都想问苍天,他凭什么拿走这一切?”
每说一句,谢明翊语气便重三分。
“你唆使董兴滥杀公府,想让众人以为是我故意纵容,挟私报复,当我不知么?”
谢明瑾面色苍白,他捧着锦盒的手微微发抖,呼吸都慢了下来。
谢明翊忽地凑近了他。他身量极高,极具压迫。
“可是六弟,你忘了……”
他声音极轻,似寒风掠过。
“你以为本该是你的一切,原本就是我的。”
谢明瑾瞳孔微缩,只一瞬间的失态,便立即收敛了神色。
“皇兄,我绝没有这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