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阴云逐渐收敛,云层的边缘开始泛起一丝丝微光,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树木,映满了整个湖面。
四王府内。
廊檐下,一串串白灯笼随风轻摆,光影斑驳,映照着青石铺就的路面。
“冯公子,好雅兴。”
冯宸闻声回望,见到来人微微颔首道:“太子殿下来给王爷上香吗?”
沮渠菩提轻笑:“我来见你。”
“哦?您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这儿?”
“冯宸你不用同我打哑谜,我知道你读懂了我临走之前的意思。”
冯宸浅笑道:“我适才说过我是个愚钝之人。”
“若你是愚钝之人,那么世上便不会再有聪慧之人。”
“殿下谬赞了。”冯宸讪笑,“这世上遍地都是聪明人,只不过他们早已习惯了装聋作哑。”
沮渠菩提应和道:“装糊涂的人,才是真正聪明之人。”
冯宸看着沮渠菩提,他的眼眸深邃,宛如静谧的湖水,透出一种独特的温润。
但她紧接着便垂眸,又望向不远处的假山景致,“殿下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为何要做那个不肯装傻的人?”
“我怕,我若是装傻,就真的没有人为他们说话了。”她看着沮渠菩提的眸子,缓缓道:“人生不过百年,人生百年总有尽头,如今剩下的也不多了。难道能一辈子装傻,做个糊涂人吗?
我怕自己心中有愧,百年后死不瞑目。”
沮渠菩提笑道:“中原人有句古话,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冯弟是个君子,是个仁德之人。”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只不过比平常人多了一颗心。”
“什么心?”
冯宸笑道:“一颗红心。”一颗社会主义的红心。
沮渠菩提面色带了些疑惑,但却没有多问,而是道:“冯弟是个很不一样的人。”
“为何这么说?”
“我觉得你好像一位看客。在你的眼里,我看不到屈服,也看不到对君王的崇敬,你骨子里似乎有个不羁的灵魂。”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在这个混沌的世界中,看到了你的清醒,也看到了你心中的江河湖海与天地山川。
你让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气节,一种介于江湖人的豪爽与文士的风雅中的坚韧。”
冯宸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只是瞧着他笑,并未说话。
她似乎听懂了他话语中真正的含义。或许,乞勒的案子,真的触动了一些人的心弦。
沮渠菩提轻笑,“我不过是想问问你,在你这个旁观者眼里,我们的北凉,究竟寿命几何?”
“人间大道永存,世上万物更新,江山不改,此乃永恒之真理。”
“大道?何为大道?”
冯宸摇头不语。
“你不知道?”
“不,不是我不知道,而是你们做不到。”冯宸顿了顿,“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