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而楼外的风雪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愈来愈猛烈了,渐渐飘到了阳台里。
简桉伸手拉动了几下纹丝不动的铁链,瞬间失魂落魄地坐回原地。
没有钥匙,他永远打不开的,铁环已经锁死他的脚腕了,脱骨也做不到。
那人做的真绝啊……
简桉头靠着墙壁,双腿蜷缩着,目光呆滞地望着外面飘扬的大雪。
恍惚间,他似乎又想起大学不回宿舍,然后去兼职跑外卖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深夜,也是这样冷。
起码那个时候的自己,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没人能够左右他的情绪,穿梭在灯红酒绿的城市,和风一样潇洒。
虽然很累很累,但过得很充足,不像现在这样,如同行尸走肉,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一点活着的意义都没有。
有些东西一旦成为过去,除了回忆和无奈,就再也无法抓住了。
背后的血似乎没有想止住的意思,渐渐浸湿了本就没有多厚的睡衣,连白净的墙壁都出现了隐隐约约的血迹。
简桉疼得整个人躺在了地上,双眼紧闭,嘴唇都已经被咬出了鲜血,脸色煞白,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他意识模糊了,觉得自己像被丢到了一片漆黑的大海里,没有丝毫光亮。
他真的不如沈云珩?
阳台的灯光有些昏黄,简桉此时已经没意识地昏迷过去,嘴唇冻得发白,就连身上也覆盖了一层轻飘飘的雪。
他薄如蝉翼的双睫在昏暗中显得尤为浓密,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羸弱的身躯仿佛随时会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阳台的玻璃门终于被人在里面推开,出来的陈妈措不及防看见了地上的一幕,瞬间一惊。
她咽了咽唾沫,蹲下身体,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在青年的鼻尖探了探鼻息,却发现那呼吸微弱地几乎感受不到。
陈妈吓坏了,也不敢去扶他,慌慌张张地跑出去,嘴里大喊道:“少爷!不好了!简先生在阳台晕过去了!”
季松亭赶过来的时候,那白茫茫的雪已经将落满了简桉的整个身体。
而青年的身下,却缓缓蜿蜒着一条红色的血流,渐渐和白雪渗透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无端显得凄凉。
季松亭眼中闪过一抹惊恐,迅速解开他脚腕上的铁链,将他打横抱起冲进卧室里,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陈妈看着床上那个白天还能开口说话,现在却气息奄奄的人,不禁慌张:
“少爷……这……这怎么办?要不要送简先生去医院看看啊?”
站在床边的男人脸色凝重,眉头久久未能舒展,被迫定了定神,嗓音也沙哑了许多:“不用,他只是冷而已,给陆怀深打电话,让他过来就好。”
“是,少爷,我这就去!”
季松亭下意识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却被那刺骨的冷冻得瑟缩了一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血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刚刚只不过是掐了对方的脖子,并没有对其它地方下狠手。
等到看见那一片刺目的腥红时,他才相信简桉不是装出来的。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季松亭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扯过旁边的被褥紧紧盖住简桉的身体,随后拿了一条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坐立难安地盯着那人的异样。
但是,即便裹得很严实,也掩盖不了简桉那张脸上露出来的惊恐和痛苦,那脸上满是虚汗,脸色青白交错。
他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让对方能断掉逃跑的念头,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或许他就不应该将铁链强加在那人身上,事情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说到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想折磨那人,可偏偏看到简桉真的受伤,他又会开始慌张、担忧。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仇恨的感情突然变得复杂和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