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口而出:“最帅那个。”西荞坐在沙发?边,一笑:“你还上赶着认?”“你都能找狗当老公?……”孟西荞这次真?的跳到他身上去捂嘴。顾津南由两瓣唇感?觉到她手心的温热,脊背的温度也渐渐攀升。西荞被盯视得发?燥,驱动肘臂收回手,动作不及他快。他总喜欢揪她手指头。指尖被顾津南捏在手里,他的声音在这夜的沉寂中?格外清晰:“孟西荞,你回国的原因里,有没有我。”孟西荞答得干脆:“没有。”嗔且嗲的尾音出卖了她。顾津南点头:“那就是有。”孟西荞扭头,下?楼闹了这会儿,凉意?点点裹来,她缩了缩肩,说要回去睡了。顾津南把被子一抖,将她也环在里面,声音还哑着:“你的暧昧游戏,在关服之?前,我乐意?陪玩,但登录权限不能开放给别人。”西荞埋首在他肩窝:“顾津南,如果我的人生是一场游戏,你不是玩家……是npc。”他轻轻地笑了:“好歹毒,怪不得我连退出的权限也没有。”笃定凉意从被子?里?一点一点挤出去,孟西荞的指尖在顾津南手中发烫。他把一根根手指头的指腹来回捏。“明天领了证,我就不是npc了。”西荞自他肩窝中抬首,“那是?什?么?”顾津南偏头想了想,郑重其事说:“服务器运营。”随即补充说:“你以后没法单方面关?服了啊,离婚还有三十天冷静期呢。”孟西荞垂下?眼,因为下?边垫着两只腿,她视线水平略高于?他,鲜少从这个角度看顾津南。鼻梁笔直锋利,近乎雕刻的作品。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嘴里?的“关?服”是?什?么意思。扯扯嘴角:“是?你先?拉黑我的。”顾津南唇齿张合,话?几度滑到?唇边,还是?没出来。西荞把手指头从他手里?抽出来,作势摁他双肩,“你要说什?么!”顾津南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我以为,按照你的性子?,被拉黑后会换个号来骚扰我。”从前不都是?这样,他拒绝,她进一步,他再拒绝,她干脆缠上来。西荞空闲下?来的右手又去攥被子?:“那我还让你失望了?”顾津南盯着客厅一角:“所以你干嘛不来骚扰我?”被子?是?蚕丝材质的,被她搓来搓去,发出微微的沙沙声,暂时?统治了这沉寂的空间。西荞手心又热起来:“服务器cpu过载,烧了,关?服了。”这时?有风吹得?窗户屋门一齐作响,外面潮涌一般,大颗雨点噼里?啪啦打下?来。孟西荞把掉在外面的小腿往里?缩,干脆被顾津南抱着横压在他和沙发椅背之间。他把被子?掖紧,:“冷?”西荞的呼吸浅淡得?不可闻,“有点,也?热……”顾津南声音含笑:“到?底是?冷是?热?”孟西荞很实在:“被子?冷,你热。”“那中和一下?,这样呢?”他退开一点,留给她更多活动?空间,虽然也?大不到?哪里?去。人囿于?黑暗中,五感格外敏锐,孟西荞外露的眼睛左一眼右一眼在他脸上转,借微弱的光看清他的神情,只看到?一丝玩味的笑。好像十足十胜券在握。孟西荞忍不住翻白眼,“又冷又热又挤,我要回房了。”撑起的上半身被一股力道拉回去,顾津南手臂横在她胸前,以手为牢。睁眼说瞎话?:“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没一会儿天就亮了,你跑上跑下?的多麻烦。”孟西荞用手指戳他肩,“放开我。”“不放。”答得?太干脆,西荞一愣。十年以后,两人的角色倒是?掉过来了。顾津南侧枕着脸垂眸看她,眼里?有零星的波澜,“你关?服太久了,丢失了一些数据,在开服之前,给补上?”孟西荞哧哧地笑出来:“你角色扮演上瘾啊。”“而且,丢失什?么数据了?”他嘴里?的数据丢失,无外乎是?两人错开的那十年,顾津南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仍困着她,说要交换那十年的数据。西荞呼出一口气,语气淡淡:“我懒得?讲。”顾津南沉吟半晌,说:“那我传一下?我的数据。”和着屋外的雨声,他一桩桩一件件的从大一开始讲起。西荞枕在他另一边大臂上,正好能看到?外面的雨阵,不知是?男音太沉,还是?雨势太大,连带着她的心也?微颤。昏昏沉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身边直挺挺躺着一个人。熟悉的雨打青草味。动?了几下?,惹得?顾津南也?睁眼,她人还迷糊着,开口就是?:“你数据传到?哪儿了?”顾津南又抽了个枕头垫着,微微直起上半身将头斜靠着,眉眼带着刚醒的倦懒:“传到?……大三做的创业项目。”她连忙截过话?头:“行,先?打住,几点了?”顾津南瞧一眼墙上挂钟:“八点半。”然后不忘提醒说:“民政局九点开门。”孟西荞人陷在沙发最里?边,大半截被子?都裹在她身上,这会儿要掀,还有点困难。顾津南止住她的动?作,手一捞把手机转到?她面前,“先?请假。”不容西荞半点踌躇,“要么帮你请?你们张主编也?是?认得?我的。”西荞划出通讯录界面,拨了出去。这些天因为林雅萍的病,孟西荞已?经把年假都用完了,昨天给组里?说过母亲出院了,这会儿又请假,实在是?难开口。张兰凤接得?快,让她有屁快放。西荞闭上眼睛:“主编,我今天还得?请假。”那边语气里?带了关?切:“你妈妈还好吧?”西荞深呼吸一口:“是?我的私事。”张兰凤不客气地提高音量:“除了婚丧嫁娶,其他私事免谈。”她嘴皮子?一秃噜:“我得?去领结婚证。”假请到?了,顾津南才把压在被子?上的力道撤了。孟西荞抬手把半头乱发往肩后撩,瞪他:“满意了吧!”顾津南清了清嗓子?:“穿白的,拍照好看。”她再次把被子?摔在他脸上:“急的你。”直到?怀里?的温度渐渐冷却了,顾津南才起身到?一楼客卫洗漱,动?作比平时?麻利,还要分神去催磨蹭的某人。原本打定主意要陪她耗,几年也?无所谓,但他需要一个立场、名分,不清不白被拖着,临了难道要她赔自己的青春?可这青春再来一遍,里?边就孤零零一个人,赔了也?没用。眼下?、此刻,拖孟西荞去扯证,就是?最急的。他不是?慈善家,从来也?不打算做没结果的事。直至西荞换好衣服下?来,两人约好似的,里?边淡月白的亚麻衬衫,外边是?同色系外套。顾津南迎上来要检查她证件,一面伸手一面笑着说:“听老公的就是?……”猪肝红的本子?摔过去,被稳稳当当接住。“好冷清的户口本。”本是?无意识的一句,却戳到?了西荞的情绪,她愣怔着停住脚步。顾津南把本子?合上,微微俯身来圈她。“对不起。”西荞被环在硬实的臂弯里?,鼻子?一抽,决定大度地原谅他,“加上你,就够热闹的。”大门在这时?被谁的背脊轻轻撞开,四个人八只眼睛,互相对视了几秒,孟西荞闪电似地从顾津南怀里?弹开。一夜雨的潮气也?跟着撞进来,雾似的凝结在空中,空气也?凝固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