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承认,可崔亭现在的确是在控制不住的幻想,对面的灯会不会突然亮起,随后楚夏出现在窗内。
像是有特殊感应一样,发消息询问自己是不是心情不好,然后单方面的语音通话。
夜风吹过,有入秋的凉意。
楚夏指尖的烟头的火星被吹得发亮,他靠在墙上,微仰头看着崔亭房间的窗户。
康复科的医生在加班,将近八九点才同意他的好友申请。
脊髓损伤,康复情况因人而异,目前恢复迹象不明。
楚夏看了这段回复很久,他不知道崔亭如果看到这句话会怎么样,或者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同样的意思。
写完报告已经凌晨一点,他早就已经换了家居服,可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后,鬼使神差的又去换了衣服,拿上钥匙出门。
没有开车,就慢慢走到老街。
街边不乏外出玩乐才回家的人,可与那些亢奋的年轻人相比,楚夏这样穿着正经衬衫,还有些沐浴露香味的人过于格格不入。
垃圾桶边堆着很多纸盒与一次性筷子,热闹后留下的痕迹要等到接近清晨才会消失。
楚夏望着黑漆漆的窗户,觉得自己像是个疯子,竟然这个时候跑到崔亭楼下守着。
“帅哥等人啊。”流浪汉不知道从哪里捡了瓶酒,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的从旁边的小巷子里走出来。
“嗯。”楚夏含着烟,如实说,“但是他已经睡了。”
流浪汉估计连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来,更别说是察觉到楚夏的情绪。
“不可能!”流浪汉语调上扬,听上去莫名的激动,“你们年轻人不都是半夜出来玩,不可能这么早睡。你打电话,打电话肯定都还醒着!”
对啊,被电话吵醒了。楚夏心里接话。
他没理流浪汉了,自顾自的在风里抽烟。
估计是很少能遇见和自己说话的人,流浪汉也不走,叽叽哇哇的在楚夏身边说话,大体都是在讲他见到的年轻人的彻夜狂欢,劝他给他朋友打电话。
一根烟快完了,流浪汉还在抱着那半瓶酒喝。楚夏摁灭烟头,扔到垃圾桶里打算离开,反正除了这个喝醉的流浪汉没有人会知道自己今晚的荒诞行径。
可上方的房间突然亮了,让楚夏又停在原地。
流浪汉迷糊着,他看见已经迈腿的楚夏又停下,发出个疑惑的声音。半天后顺着楚夏的视线望上去,是扇透出灯光的窗户,惊喊:“醒了!醒了!”
是又失眠了吗?楚夏在心里想。不受控制的拿出手机,点开和崔亭的聊天界面,手指还没打字,反应过来自己这种行为有些可笑。
他正要退出,却发现上面的备注框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楼下突然有醉汉在喊叫,像是在和什么人对话,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大声。
崔亭觉得自己现在还在梦中,竟然会觉得楚夏在下面,这样的直觉越演越烈,最后让他打开了手机,一行字删删改改,始终没有点下发送。
过了几分钟,略显空旷的聊天界面中突然弹出来条消息。
【楚夏:嗯。】
崔亭手上一抖,手机摔到桌上。
什么意思?他发错了?还是真的在楼下?
崔亭心脏狂跳,想看看楼下,可轮椅限制了他的动作。
楚夏任性的发了条消息过去,却连回复也不敢看,关了手机就放回兜里。旁边的流浪汉依旧迷迷瞪瞪的,楚夏看了眼他:“少喝点。”
“唔。”流浪汉发出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楚夏没再管他,还算镇定地逃离了这里。
没有注意几点了,只知道外面的天已经亮起,楼下热闹起来,早餐摊上蒸腾起来的香味飘进屋里,还有敲门的声音。
卢文双手提满了东西,见到来看门的崔亭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脸色怎么难看。”
“昨晚没睡好。”崔亭把路让出来,让卢文进去,“你今天不上班?”
“打工人也需要周末的。”卢文把手里的东西全堆在桌子上,“小敏她家自己做的藕粉,挺好吃的,给你带了点来。明天一起吃个饭?就我和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