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亭出来就看见只穿了件单衣的楚夏站在外面,手指间夹着烟,火红的亮光在黑夜中很明显,旁边的烟灰缸中已经有了些烟头。
他捏着未熄灭的烟蒂,缓慢的在烟灰缸中摆弄,目光被那点红色吸引,手心里的伤已经结疤成硬壳,他贪图那样的痛感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就像当初还在那个密不透风的房间中一样。
思绪陷入怪圈,拔不出来,只想寻求那种能让自己平缓下来的方式。
指尖还没有碰到热源,身后的拉门突然响动,楚夏倏地转头,看见了在自己身后的崔亭。
“你在干什么。”崔亭看着他手里的烟,哑声问。
“怎么醒了。”楚夏依旧想像平时那样,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走过去,想让崔亭回屋里。
可崔亭却抗拒他来碰自己的轮椅,依旧堵在门口,声音因为后怕微微颤抖:“为什么?之前手心里的伤也是你自己烫的?我…我一直都好奇到底是怎样才会烫到那里,你怎么可以……”
他不敢想如果今晚自己真的不知道楚夏出来了,明天一早,是不是又会看见他手上莫名出现一些伤口,然后再被搪塞过去。
现在是烫伤,以后又会变成什么。
垂眼看着眉头紧皱的崔亭,他面上的慌张没有一丝掩饰,甚至还有肉眼可见的心疼。
面对这样的眼神,楚夏再也没有办法维持平时的模样,连肩背都似脱力般耷拉下来,在崔亭面前坐下,趴在他的腿上,将整颗心的重量都放了上去。
崔亭知道他的压力很大,张了嘴,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会有用。
只能在冷风中,倾身过去,如同困兽般将自己的体温传给他。
纠正
“我的建议,还是通过药物干预。”林箐英坐在办公桌后面说,“毕竟你现在的自我纠正,并没有带来效果,这些你自己也懂。”
楚夏才从住院部下班过来,现在坐在往常患者坐着的位置,垂眼听着自己老师所得出的结论。
这样的场景很熟悉,当初穿着校服,独自一人来就诊的少年,现在已经变成了能在科室里独当一面的男人。
林箐英亲眼看着他成熟,却也没想到他会再次成为自己的病人。
心里几乎已经把他当成自己半个孩子,说不在意都是假的。
“之前听你师姐说,你恋爱了。”林箐英为了缓和氛围,开口聊了别的事。
楚夏点头:“嗯。”
林箐英一笑:“以前说过的那位?”
“是,您也认识,之前来咨询过的崔亭。”
当年矫正行为那段时间,楚夏每周末会趁那半天的假期来医院,在林箐英这里做咨询,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放下戒备后,林箐英曾询问过,是不是因为想要逃离父母才选择一个人在怀城读书。
那时的楚夏比现在更加沉默,还带着青春期时的瘦削,在椅子上坐了很久,才开口:“想找人。”
“朋友?”
当时林箐英没有得到回答,过了几个月,已经快高考了,才知道找的是出事前的男朋友。
听见这个名字,她有些惊讶:“是吗,这么巧。”
楚夏笑了笑:“和他再遇见,也多亏您。”
“那他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吗?”林箐英问。
“知道,我那次没忍住的时候,被他看见了。”楚夏捻着指腹,轻微拧眉,“在之前他也有察觉了,包括那些衣服,他很小心。”
林箐英:“以前的事情也知道?”
楚夏沉默了下,才说:“知道一点,我没有细说过。”
林箐英了然点头:“你有想过告诉他吗。”
“我不知道。”楚夏低声,他很容易又回到了当初找不到崔亭的那个状态,“这些事情,我知道他不会介意,也清楚他对我的感情,但那样的经历……会给他造成负担。”
他明白所有事情,知道自己现在这些行为的根源,可做不了改变,每天看着崔亭对自己小心的模样,也不是滋味。
“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林箐英大抵了解他的状况,也没有过多的再说什么,门诊系统已经关闭,处方药也没有办法再开,起身,“明天再开药吧,现在陪我去趟超市?”
楚夏抬眼看她,见到如往常的温柔,跟着站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