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开这种玩笑。”韩枞严肃道,“我喜欢苏骆。”
“噗——”
还没吞咽下去的茶全喷了出来,给没怎么动筷子的各色餐点来了个“雨露均沾。”
陈彦明攥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他眼睛瞪得很大,盯着韩枞的脸,几句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韩枞说“这杯子很贵”,将茶杯从陈彦明手里解救出来,正色道:“我说,我喜欢苏骆。”
“卧槽!”陈彦明气得要杀人,他指着韩枞的鼻子大声喊,“你有病吧?!你喜欢我舅舅?!你知不知道他是我舅舅?!你知不知道他也是你舅舅?!”
“他不是我舅舅,”韩枞提醒他,“我们的关系已经隔了四五代了。”
“砰”地一声,陈彦明的拳头砸在桌子上。
“给你五分钟时间冷静,我再跟你道歉。韩枞说罢,转过身,不再看他。
过了两分钟,陈彦明冷静了些,又再吐个脏字,说,“讲。”
“我还没有表白。”韩枞说,“在告诉苏骆之前先告诉你,不是为了征求你的同意,只是我希望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兄弟。”韩枞补充。
韩枞最后的这句话,令陈彦明的怒火熄了大半。
他蹭地站起来,在包厢里来回踱步,嘴里默念:“兄弟是手足,舅舅是是啥?操了,除了是长辈还能是啥?!”
过了少时,陈彦明停下来,试图用人伦道德约束韩枞:“先不说我舅舅还带着个孩子这事儿啊,他他跟你可还差着辈分呢!”
韩枞淡淡道:“是你,不是我。”
陈彦明:“……”这话没毛病,苏骆确实不是韩枞的舅舅。
“就算你们没辈分的问题也就算我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你去追他,那又怎么样呢?”陈彦明“呵呵”了声:“你觉得我小舅舅会接受你、会喜欢男人?”
“我也不喜欢男人,”韩枞说,“我只喜欢他。”
“艹!”陈彦明没好气地嘀咕,“还他妈挺戳心窝子的。”
不不不,不能动摇,那是我小舅舅,我表哥看上我舅舅我他妈、我他妈以后到底该叫他什么?!
表哥?
这些年就没这么喊过!
小舅妈、小舅父?!!
操了
做了几个深呼吸,陈彦明把手搭在韩枞肩膀上,神情严肃且认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弯了,当然,我小舅舅好看又温柔,确实是挺招挺招gay喜欢的,但你不是啊!咱们从小玩到大,你是直男这一点我比谁都确定。”
“也确实是有直男喜欢上男人的,但他们最后又都直回去了,这种最他妈伤人!”陈彦明苦口婆心地劝说:“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我希望你啥都好,甚至、甚至是你跟方毅掉河里我肯定救你,但是,在这个事情上,我得保护好我小舅舅。”
韩枞没说话,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和陈彦明添茶水,陈彦明皱着眉头按住他手背,让他别倒了,然后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确定你是不是一时冲动或者突然想了解男男什么的总之,你搞谁都行,别打我小舅舅主意行不行?”
陈彦明的反应超出了韩枞的设想。
韩枞蹙了蹙眉,直觉告诉他,这跟苏骆的过去有关——苏骆的任何事他都想知道。
斟酌片刻,他问陈彦明:“小舅舅他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
陈彦明的表情滞了滞,半晌,缓缓地叹了口气,点头“嗯”了声:“我小舅舅他这几十年就是按苦情剧里的主角的配置来过的,他”停了停,陈彦明说:“我小舅舅他其实不是我的血缘亲舅,他是我外公的养子。”
养子?韩枞怔了下,看着陈彦明。
陈彦明问服务员要了杯冷饮,饮料镇定了神经系统,这让他可以冷静地讲述苏骆的过去。
苏骆幼年时父母相继去世,幸而他从小跟着母亲学唱戏,有一计傍身,生活还算算勉强过得去。17岁那年,他随团去演出,甲方就是陈彦明的外公。
陈彦明外公当时听完了一场戏以后,也不知怎么,非闹着要把苏骆认作干儿子,把人领回了家。
陈彦明无奈道,“我外公他人家一辈子老实本分,没想到老了反而干了这么件‘出格’的事。
“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尴尬的,但我外公那会儿不能受刺激,家里长辈们看我小舅舅挺可怜的,也就同意他入苏家了。”
苏骆刚到苏老爷子家的时候虽然很瘦,但因为常年窝在戏团里唱曲儿,没像一般穷孩子那么黑那么糙,反而白白嫩嫩的,陈彦明那时还老追在他屁股后面问他是不是女孩儿,成天“妹妹妹妹”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