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坐到房间不远不近諵諷的桌子后,趴在桌面,如一只雪白的猫儿静静看着他。周文天一愣,感受掌中晶体的棱角与余温,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夏承影嗅着气氛中的不对劲,只感觉自己好像又被这小血魔坑了……此时,秘境深处伸出的一条触手骤然回缩,似被什么斩断了,又或欺骗了,发狂般在封禁中咆哮。那一道道缝合它眼皮的锁链被崩得铮铮作响,发出让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这届的秘境怎么回事,中心区变化得太快了,是魔盟那边在捣乱吗?”一名正道金丹修士捧着一个玉制司南低喃。他们这方放出的大量炼气期与筑基修士,还没全部进入宫殿群,那些建筑便开始移动。“杀,是魔修!”“好多宝物!”上百炼气期与少量筑基一同追杀向魔修。那些刚从五彩池幻阵幸存下来,晕头转向不知为何突然出现的魔修们,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四处逃跑。“不要抢,那是我的猎物!”“放下那株灵草,是我先发现的!”四处争吵成一片,本就不相熟的队伍,待到进入迷宫般的宫殿群,直接露出最原始的一面。正道的金丹们皱着眉头,又不得不舒展开。“算了,有点变化,但大体的节奏还是对的,让我们的人快点把花园的灵草采集掉,开始布阵。”“师兄,这是什么,听说上一届你也有参与?”一名正道修士问道。那二十名金丹并未进入宫殿群,在阵眼中搭建起一座牌坊似的门,上面绘刻着让人头晕眼花的铭文。“别看了,这是仙文,以我们的实力不足以分析它,会让你脑袋爆炸的。”那名金丹连忙把他同宗的新晋小师弟按下头颅。“而这个门,是一件特殊的储物法宝。”“什么居然是法宝!”新晋金丹惊呼,“我还是第一次见法宝,还是空间系法宝,里面装的是仙丹吗?”“错了,反而是诅咒。”金丹修士唏嘘摇头,随着部件搭建完成,法宝露出真容,发出晕眩的光芒,然后一叠叠贴满符箓,材质各异但大小都差不多的石板出现。每一块石板上都有一道淡淡的人影諵諷,在挥舞刀剑等十数种武器,似乎下一刻就要从石板上醒来。“他们都是各个大宗门金丹修士,元婴失败坐化后留下的遗蜕。”新晋金丹更迷惑了,那这些不都该是宗门宝物吗?“你也觉得奇怪是吧,但是就是这样,这批前辈在寿元走尽时,像疯了一般,说一些世间不容的歪理,然后一个个在癫狂中自爆。”“他们留下的影子也自然有这种可怕的精神污染力,筑基及以下接触,便也会变成疯子。”“这东西以天剑阁的最多。”金丹修士小声对他的师弟说,语气有一丝幸灾乐祸,“谁让他们是剑疯子。”此话一出,一位白衣翩翩的金丹剑修一眼扫来,他的眼眸似某种没感情的玉石镶嵌,似时刻在计算着什么。他皱起眉听了一下,然后又不再关注,继续低头解除石板的封印。并为宗门辩解道:“它们也不是诅咒,只剩生前错失大道留下的执念罢了,如今大敌当前,它们依旧为凡间界冲在最前面。”说罢,一块石板解封完毕,凝固在石板上的人影‘活’过来,似拔剑四顾心茫然般转动一圈。然后果断离开石板,义无反顾往秘境中心冲去。随着石板全部解封,上百道人影冲出法阵,如一群影子快马冲入秘籍最核心。一声蕴含污染毒咒的怪物惨叫声在众人耳膜一闪而过,仿若幻听。“这秘境中心有什么东西,这么可怕?”新晋金丹问道。“我此时也不妨告诉你吧,正是数千年被镇压的血河杀魔,可滴血重生杀而不灭,有趣的是,这些带诅咒的人影却可以磨灭它。”“每三百年来此磨灭一次它,这秘境大阵骤然省下来的灵力,就很有可能凝结成极品灵晶之类的高阶宝物。”新晋金丹表示大开眼界。而灰色人影所过之处,不论正魔若有修士碰过,皆捂着脑袋惨叫,尤其是魔修受不住直接自残或乱杀都有。在这弱肉强食的秘境中很快就被杀人夺宝。周文天他们几人也遇上了,看着忽然有一群灰影游鱼般从地面穿梭而过。夏承影那是吓得跳起,连忙低空御剑抱起周文天。商非煜见他动作,也跟着照做,释放出一面防御小盾,停滞空中。“这什么东西,你这么紧张?”周文天抓住这家伙脸上的绳索,把那玩意收掉。“不知道怎么形容,一种会让修士癫狂的金丹坐化执念。”“此地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夏承影看着灰影群快跑出视线,心有余悸地缓缓落地。“这秘境过于危险,我们尽早离开吧,我想个办法从正道那边离开。”他也顾不上甩开商非煜了,他曾在后山见过被这些灰影感染的同门,无一不被关押封禁,偶尔醒来只会尖叫和狂笑。看不到治愈的希望。而正当商非煜与周文天落地,警惕却也好奇地往着灰影的尾巴。那灰影群中最后一道影子,骤然停住,然后转头‘看向’他们。没有五官薄如纸的东西,竟让他们亡魂直冒。“我去!”周文天还没骂完。那灰影就动了,全速朝最外侧的商非煜冲去。“非煜,小心!”周文天魔气卷燃长剑,一剑劈落。那灰影被剑光一阻,却毫发无伤,贴在地面微微退开愣住,忽然间换了个目标。以迅雷不及掩耳,朝周文天冲去,霎諵諷那间就融入他的影子里。“文天!”商非煜与夏承影都被吓疯了,毫不留手全力攻击周文天身后的影子。除了炸起满地碎石,毫无意义,周文天的影子还是影子,就跟普通影子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文天,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商非煜抱住有些被吓楞的人。“周文天,我去求应师叔祖帮你看看!”夏承影抓住他握剑垂落的手腕。周文天压下心中惊慌,剧烈跳动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然后他仔细内视了一遍经脉,又摸摸自己的脑袋。身上什么零件都是完完整整的,脑袋也没有长犄角……所以,刚才那灰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好像没事。”周文天回过神轻声说,然后眼眸转动,看着自己被夹在中间的别扭状态,低咳一声。“你们可以放开了吗?”“好。”商非煜唇瓣擦过他的发丝,点到即止退开,仿若春雨无痕般又退回到原来的距离。一双水红眼眸,似初遇时凝望着他,不注意间又带着让人意动的情愫。周文天反而忍不住抿唇,干脆侧过脸怒瞪反应最慢的那个。“你呢,可以放手了吗!”“哦……”夏承影憋屈地退回去,想要在说些什么,那只收起灵剑的手已改变动作,往掉落地面砸碎掉的小物件一指。“……”夏承影只能连忙闭嘴。“接下来的时间,我让你开口你再说话。”周文天看着这个如同与商非煜有血海深仇的剑修,头又开始痛了。三个人的队伍,有两个内讧,怎么走得出哦。周文天抓住头发,简单胡乱梳起的发髻都被他自己拨歪了。“文天,我帮你梳。”商非煜像只潜行来的猫儿,不经意接近,抽走周文天发顶的玉簪。那瀑布般的黑发散落下来,刚好及腰。配合周文天微挑又无奈的狐眼,更像一只被人打扰到散开大尾巴叹气的狐狸。“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换个地方再弄吧。”周文天看着地上被劈出的窟窿。他已不打算最近将白墨阳放出来治疗了,这个鬼地方意外太多了,万一有来什么红影绿影把白墨阳这上好躯壳占据了,就麻烦了。